听到这话,
顾廷凯万年不便的冰块脸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松动,
他手脚微颤的转头看向陆老爷子,
“您说什么?”
陆老爷子抽了一口烟,用手夹着,任其飘飘扬扬,实际上他没有烟瘾,只是有时候想事情会来上一根,年纪大了感官需要刺激。
他开口,“我一直不敢确定你是许沐的儿子,直到昨天晴晴她妈妈回来跟我说了你的身世,我才想起来,就是在原阳县。许沐跟你长得这么像,好像就对上了。”
顾廷凯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脊背挺得笔直,圈着的拳头更加用力,骨节分明。
额头的青筋都因为用力过猛而鼓起来。
“爷爷,我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这声爷爷,陆老爷子的眼眯了眯,没有拆穿他,而是继续边走边说,
“当初你奶奶去原阳县走亲戚,我们水土不服得了严重的肺炎,住进了当地的医院,跟你妈妈刚好在一个病房。”
“她当时病得挺严重的,但只有一个人在医院,常常是一个人站在窗户边,一站就是一上午,护士让她打针,她很抗拒,像是一心求死的浮萍。”
“你奶奶很喜欢她,因为我们没有闺女,就想着同是京市人,都是缘分,每天早中晚都会盯着你妈妈吃饭打针。”
“后来她的身体渐渐好转些了,不过晚上还是会做梦,会喊儿子,崽崽,慕阳……”
安慕阳,
这是他原来的名字。
顾廷凯听舅舅说过几次,但是他们现在都习惯了现在的名字。
“你奶奶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就在我们要出院前的一天,病房里突然来了一个中年人,看样子像是一个乡下汉子,眼神狠毒,还有点口音,不像是本地的口音。”
“他匆匆地来,一进门就说要找一个叫许沐的女人,问我们知不知道在哪个病房。”陆老爷子说到这里,语气激动起来,
“我要是早知道见了这人,小沐会跳楼,我死也不会让她见的,当时她的病都在好转了,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
“我只以为他是许沐的爱人,就指了楼顶给他,许沐一般会在黄昏的时候在楼顶吹一会风,因为当时的医院只有一栋楼,想要出去透透风都会去楼顶,所以我也没多想,只是那汉子上去不过十分钟,我就看到许沐从窗前跳下来!”
陆老爷子神情哀伤的看向顾廷凯,
“你母亲就在我面前跳楼了,我爱人当即就冲下楼,她闭眼前只有一句话,“儿子没死!”
说完,两人刚好走到疗养院的湖边。
午后,
天气很暖和,
树上不停的有燕子在叽叽喳喳。
听着像是在歌唱,又像是在哭泣。
陆老爷子找了个湖边的楼梯坐下来,走了这么久,膝盖受力太多,很痛,需要缓缓。
顾廷凯也木然的跟着坐下来。
听完母亲的故事,他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是妈妈,应该很酸应该熊潮澎湃,应该恨意滔天。
可是好像也没有。
他们没有相处过,
连了解都是从别人的口里,
顾廷凯实际上不知道恨谁,太多人了,安家,顾老汉,顾家人,顾漫!
可是顾家人都被安青阳给弄到里面去了。
无一幸免。
听说顾老汉被秘密押解到京市最牢固的地方,不允许探视,做最苦的劳改犯。
至于顾漫,好像是在进去前,被安青阳逮住狠狠折磨了一番。
安青阳还因为这事丢了饭碗。
发了好一会的呆,顾廷凯才渐渐回到现实,眼前的湖面在红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湖里面有一对鸳鸯带着三只小鸭纸嘎嘎嘎的游泳。
沉下去又浮起来。
玩得不亦乐乎。
小鸭纸的始终围在鸳鸯周围。
顾廷凯笑了,“爷爷,咱们这就是缘分吧,以后我会对晴晴好的。”
陆老爷子顿了一下,知道这小子应该是释然了,瞪眼看他,
“你敢不好,别看老子老了,但是扛上枪照样能上战场。”
“是是是,爷爷宝刀未老。”
说到上战场,
陆老爷子面色严肃,直接扯进了正题,“京市不太平,北方边境恐怕会有动作,南越那边也蠢蠢欲动,我们太需要能震慑住他们的武器,晴晴做的很好,这次去甘省恐怕不会那么顺利,你要守好她。”
陆老爷子活到了这把岁数,自然看得比谁都通透。
名望钱财权利都是虚的。
和平难得。
只要有战争就会有牺牲,那些边境人民的土地就被被战火燃烧。
人来了,看不得意外死亡。
顾廷凯严肃的望向陆老爷子,“我会请假陪她一起去甘省。”
在活了半辈子,经历人生起起落落的陆老爷子面前,真诚永远是最实用的话术。
顾廷凯没有掩饰眼底的爱意,直接将他的计划表达了出来。
“我们准备在京市停留修整五天,就启程出发去甘省,如果爷爷有什么需要给爸爸带的尽管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