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也还没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顾卿卿不知道别人正在讨论她,她正在整理自己的小金库。
跟刚才粗略地看一眼不一样,她这次十分仔细,把零零碎碎的钱都加了进来。
这一算,可把她吓到了。
整整863块钱!
还没算上那沓票呢,只是钱就有那么多了。
这村里也找不到比她更有钱的人了吧。
可见她家人有多疼她。
想到自己的家人,想到前世跟他们的关系,顾卿卿红了眼眶。
她……可真是个白眼狼啊!
她出生在一个条件好的大家庭里,爷爷是一名退休军官,曾经打过侵略者,奶奶是军队里的军医;大伯父是京市二把手,大伯母是医生;二伯父是陆军团长,二伯母是文工团团长;小姑是中学老师,小姑父是教育局局长;她的爸爸是厂里的八级技工,母亲是财务。
她的堂哥,亲哥亲姐没有下乡,都出去工作了。
按理说,她只要找到工作就不用下乡的,但她和弟弟高中毕业没多久,街道办就找上了她爸爸,说他们家必须要有一个孩子下乡。
家里人没有办法,因为上面的人正盯着他们家,等着他们家出事,好拉他们下台。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不好做什么,只能安排家里的孩子下乡了。
他们家没有工作的只有她和她的双胞胎弟弟,她身体健康,她弟弟却心脏不太好,如此一来,最后下乡的只能是她了,总不能让身体不好的弟弟下乡吧。
从确定她下乡的那一天起,她爸妈心情就不好,但也没办法,只能恨自己没能耐,连女儿都护不住。
她的哥哥姐姐也心疼她,但他们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也不能说替她下乡这种话,只好找人凑了许多票,给她傍身。
而她那还没有收入的弟弟,把自己攒了十多年的压岁钱都掏了出来,只给自己留十块钱,其他的都给她了。
她的伯父伯母,姑姑姑父,觉得她要下乡都是因为他们大人的关系,所以一直对她心怀愧疚。在她下乡的前一天,家里人聚在吃饭时,他们各家都给了她一百块钱和一些票,生怕她在乡下过得不好。
所有人都给她钱和票,她家里人也多,零零总总加起来,就有了863块钱和一堆各种各样的票。
家里所有人都对她那么好,按理说她跟家里人的关系应该是很好的,但上辈子最后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呢?
这个问题,顾卿卿上辈子临死前躺在医院冷冰冰的床上想过了。
原因就出在了她身上。
上辈子,她下乡后,卢振阳和黄彩玉给她洗脑,说她家里人偏心,她家那么多人最后就让她一个女孩子下乡。
这种洗脑的话他们说了不止一次,每当她收到亲人寄来的包裹,他们就会跟她说:你看,他们良心过意不去,就给你寄东西,他们越对不起你就寄得越多。
她家里人疼她,担心她过得不好,经常给她寄东西,如此一来,她听到那样的话也越来越频繁,久而久之,就跟家里人有了隔阂。
上大学后,她甚至把她和纪深那段不幸的婚姻都归咎于她的家人,再加上她爸妈看不上卢振阳,不同意她跟卢振阳在一起,她一气之下,就不跟家里人联系了。
自此,家里人对她失望至极。
直到她癌症住院,也没有人原谅她……
……
顾卿卿抓着钱和票哭得肝肠寸断。
她对不起她的家人,她真的不配得到她们的疼爱!
幸好,他们现在还没对她失望。
这辈子她不会重蹈覆辙的。
顾卿卿擦干眼泪,下乡那么久都没给家里人写信,她该给他们报个平安了,告诉他们,她一切……安好……
顾卿卿拿起纸和笔,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给爷爷奶奶的,给爸妈和弟弟的,给哥嫂的,给姐姐姐夫的,给大伯父一家的,给二伯父一家的,给姑姑一家的,给军区的大堂哥的,给远在大西北的二堂哥的……
她写了几个小时,连午饭都没吃,饿了进空间喝水,喝完又继续写。
写的内容大同小异,相同的是跟他们说,她在这里一切都挺好的,知青们和社员们都对她很好,让他们不用担心,还说最近秋收比较忙,来不及给他们报平安……
不同的是跟长辈说照顾好自己身体之类的,让让堂哥给她找个嫂子啊,让弟弟好好工作,照顾好爸妈啊,诸如此类的话。
她写完信,刚把信装好,知青们就下工回来了。
然后,她听到了纪深的声音。
“我来带顾同志去换药的。”
片刻,她就看到郝梅就带着纪深进来了。
顾卿卿朝郝梅善意地笑了笑,然后趴到纪深背上,娇声道:“你怎么才来啊!”
郝梅:“……”
人家刚下工就赶过来了!
不过这声音娇滴滴的还怪好听的。
没想到顾卿卿居然是这种人。
——
医务所里,张大夫正拆着顾卿卿脚上的纱布。
“你这伤口愈合得够快的,你擦了什么药吗?”
张大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