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1 / 2)

裴临其实并不甘心。

不甘心拿捏着自己心动的距离,控制自己在她身边却又始终不能靠近。

要是演一辈子,那未免也太荒谬了。

这算什么,用另一个人另一个身份,转移她原本对他的感情?

可裴临更很清楚,姜锦还愿与他相交,无非是觉得他是一个不相熟的过路人罢了。

他只能这样,他别无选择。

好在,他没打算让它成为最终的局面。

等这一世相处出情分来,再假作突然有了前世的记忆……他就可以堂堂正正的用真实的自己,去弥补前世的缺憾。

而非像现在这样,连显露出哪怕一丝多余的情愫,都担心会惹她生疑。

裴临想,她向来重感情,想必是会心软的。

身畔的姜锦丝毫不知他的想法,甚至还在与他漫无目的地闲谈,来打发路上的时间。

裴临表面上附和着她的闲话,心底却无端升起起一股烧灼的感受。

分明一切才刚刚开始,他便已经开始盘算着利用她的心软。

是的,他卑鄙极了。

天地间萦绕着盈盈的月色,裴临收敛神色,侧脸去看姜锦。

她没说话的时候,果然是在抬头看着天边凉凉的月。

柔婉的月影倒映在她的瞳孔中,衬得她的眼神愈发空灵澄澈。

裴临一贯知道,她有这世上最明亮的眼睛。

所以当她察觉他的注视,与他的眼神相碰在空中时,自惭形秽之下,他果然还是收回了目光。

姜锦只看了他一眼,很快便又望向了天际,笃定地道:“明天一定是个大晴天,方便我们奔走。”

是啊……明天一定是个晴朗的好天。

裴临攥紧了手中缰绳,紧到掌心都在发痛。

或许他此时应该说点什么,以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可是在这样漫天遍野的月光之下,他只觉自己被照成了个透明人,埋在心底的所思所想,都被这通明的月,剖了个一览无余。

分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他的喉间却无端地滞涩了起来,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姜锦不过是随口一叹,就算身边没人,这话她恐怕也会说给她胯/下的俏俏听,没什么搭话的意味。所以裴临没搭理,她亦不在意。

出于谨慎,回来时两人没有抄小路,而是从热闹的街市中穿过。往来路人甚多,不便奔马,姜锦放慢了缰,体会着穿过人间烟火的感受。

不多时,卢府的门楣便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姜锦翻身下马,刚把手上的缰绳递给门口笑模样的小厮,才发觉自己身边无人跟上。

她略带疑惑地回头,“裴公子?”

眼下不在军营之中,她自然而然地保持着和他的疏远。

裴临仍骑在马背上,他掀了掀轻抿的薄唇,淡淡道:“昨夜宴罢夜深,宵禁转眼又至,不便回身,方才留宿卢府。我在范阳有居可去,今夜不必

再借宿客房。”

三言两语间,姜锦了然。

他缺什么都没缺过钱,光是他母亲崔玉滢留下的产业便很可观,在范阳置办家宅也并不奇怪。

不过,话又说回来……姜锦扬眉看向马背上的裴临,问道:“那裴公子,今日是专程来送我回返的了?”

按裴临的性子,他理应嘴硬说一句只是顺路,可迎向她的目光,裴临终于还是说了难得的实话,“算是。”

姜锦轻笑一声,也不知到底是在笑什么。她目光淡淡,朝他叉手一礼,道了声多谢,旋身迈进了卢府的大门。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后,裴临在萧然月下立了许久,久到守门的小厮都向他投来了讶异的眼神,方才离开。

这段时日都要逗留在范阳,所以裴临确实在附近置了一处私宅。

他孑然一身,对身外之物一向没有太多的感受,是以这处宅子除了位置不错,四通八达但很僻静,其余就都乏善可陈了。

冰冷的门庭毫无人气,裴临当然不急着回这样的一个地方。

他走得很慢,牵着逐影,把它送回马厩,随后也不急着去休息,而是在庭院中,独自斟起了冷酒。

这段时日,饮下的酒怕是比前世数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消愁的手段太少,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虽如此,裴临也没有贪杯,只允许自己斟了两杯。

笃笃——

门外有客来访,敲门声几乎和打更人在宵禁前最后一声梆响重合。

连个看门打扫的人都没请,裴临放下指尖把玩着的青瓷酒杯,理了理衣襟,缓步去开了门。

月已暗沉,门外之人戴着斗笠和面衣,穿着身洗得有些泛白的青色布袍。

见门被打开,他压着斗笠的边缘往里走,直到这门重新被合上,他才摘下了斗笠。

是裴焕君。

他一面摘着挂在耳后的面衣,一面环顾四周,问道:“无有旁人吧?”

裴临像是并不对他的出现感到意外,他重新在院中石几旁坐下,淡淡道:“裴刺史大驾光临,当然不会有闲杂人等来扰了兴致。”

裴焕君哈哈大笑,他在裴临对面坐下,顺手提起几上的酒壶,似乎是打算给自己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