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期青激动的抓着许潇潇的手就不肯放,将她拉到床边的卧榻旁坐下,还一直拉着别人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她。
许潇潇,比之前的样子消瘦了不少。
她原本是肉嘟嘟的一张脸,眼睛又大,总是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可现在,脸颊都瘦得有些凹陷下去了,眼睛还是大,但透着一点憔悴的神色,看得顾期青心如刀割。
她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就哽咽了起来:“潇潇……”
许潇潇却是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哎哎哎,怎么眼睛红了,要哭了吗?”
“……”
“马上都是要嫁人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呢?”
听见她这么说,顾期青立刻咬住下唇,嗔道:“你才孩子气呢!”
这么说着,可她还是又抓住了许潇潇的手,红着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轻声说道:“你,你现在,好吗?”
许潇潇很坦然的笑了笑:“你看我不是好好的过来看你了,又没缺胳膊少腿的,有什么好不好的?”
“不,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
顾期青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生怕提起往事让许潇潇伤心。
见她体贴的样子,许潇潇的眼神多了一分黯然,但还是强打起精神笑着说道:“我没事啦,一切都过去了。”
“潇潇……”
顾期青多少也知道“一切都过去了”是什么意思,她之前去书房那边的时候,无意中听到顾亭秋和司慕云的谈话,知道了许世宗在临终前留下的书信,切割了他自己跟家族,跟妻女的所有的关系。
所以现在的许潇潇,是个没有父亲的女孩子了。
虽然这样一来,许家算是保住了,但可以想象,这件事造成了多坏的影响,许潇潇和她的母亲,这对留下的孤儿寡母有多难过,在家族中的处境有多尴尬。
尤其想到在她最痛苦的时候,自己不能陪在她身边,顾期青就更难过了。
顾期青想要安慰她,又生怕自己的话更刺伤了她。
眼看着顾期青这样的矛盾犹豫,许潇潇何等伶俐,当然知道她在顾忌什么,于是只微笑着说道:“好啦,说正事。我今天是来看你的,听说了你的喜事,简直把我高兴坏了。”
“……”
“说起来,我也算是个媒人吧。”
提起这个,顾期青的脸不由得一红。
许潇潇立刻笑了起来,说道:“哎哟哟,还脸红。都是要嫁人的人了,怎么脸皮子还是这么薄,将来还指望着太子妃殿下能好好的辅佐太子呢,你这个样子怎么行。”
若是过去,顾期青早羞得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了。
但这一次,她只是脸红,却没着急,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我会学着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的。”
许潇潇歪着脑袋看了她一会儿,笑道:“爱一个人的力量真是伟大。”
“……”
“能你都变得这么坚强起来。”
“……”
“真好。”
顾期青道:“那你呢?”
“我?我什么?”
“你,会有这样的力量吗?”
许潇潇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想了一会儿,笑着说道:“不知道,我觉得这种力量得遇到了对的那个人才会从心底里生出来,如果没有遇到那个人,是不会有的。”
“……”
“所以,我不强求,也不会把这份力量强行的用在不对的人身上。”
听到这话,顾期青有些震惊。
太多的女孩子这一辈子最多只有三个部分,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也许还会有一个夫死从子,一个“从”字,让她们失去了自己,虽然她很幸运,尽管也是嫁人,可她嫁的是自己喜欢的人,并且,这个婚事也是她和他一起争取来的,但更多的人,就因为一个“从”字,一辈子变成了别人的附庸,永远的失去了自己。
可许潇潇却没有。
她好像,始终都只坚持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都是她自己说了算。
虽然顾期青不知道,这样的坚持从何而来,但她隐隐能感觉到,许潇潇这样的女孩子会活得很艰难,但一定会活得很自在。
她轻声说道:“潇潇,你真是个特别的女孩子。”
“……”
“我,我虽然不能完全的明白你,但我希望你能幸福,不是嫁人这样的幸福,我总觉得,你会找到属于自己的一条路,可能和我们都不一样,我希望你能在那条路上走得顺畅。”
许潇潇笑得眯起了眼睛:“承你吉言。”
“……”
“炎国的山河那么大,我总会走上属于自己的那条路的。”
“山河?”
听到这话,顾期青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诧异的看着她,许潇潇自己说道:“这一次我来,一来是来向你贺喜,二来是来向你道别。”
“道别?”
“母亲和我,如今这个情况都已经不适合再留在京城了。我们打算回老家去,老家的人宽容一些,等安顿好母亲,我打算出门去游历一番。”
“啊?你要走啊。”
顾期青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你们什么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