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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怪我,”
一阵虚弱的声气,传入他的耳中。
老国舅道:“莫怪我。”
祝烽的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
而刚刚被他碰了一下的南烟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祝烽站在床边,不甚清醒的道:“皇上,你在干——”
话没说完,就听见老国舅虚弱的声音传入耳中。
“莫怪我……”
她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急忙起身走到祝烽的身边,也低头看着老国舅不断颤抖的睫毛,屏住呼吸尖着耳朵又听了好一会儿,可说完这几个字的老国舅好像累得很,就没再说话了。
南烟喘着粗气,急切的转头看向祝烽:“皇上,怎么回事?”
祝烽没说话,只皱着眉头盯着老国舅虚弱的,苍白的脸庞,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把鹤衣他们叫过来。”
“哦,是,是!”
南烟一边答应着一边转身走到门口,让守在外面的人去传话,不一会儿,鹤衣和陈紫霄就都到了。
鹤衣一进来,立刻扑到床边,拉过老国舅的手来给他诊脉。
老国舅虽然一直没醒,但看上去又不是完全陷入昏迷的样子,他眉头紧锁,睫毛不断的随着抽搐的眼皮颤抖,冷汗大颗大颗的往下滴落,甚至看得出是十分痛苦的。
祝烽这一回站得离床榻稍远了一些,问道:“如何?”
鹤衣想了想,轻声说道:“微臣冒犯了。”
说完,让人给他拿了一包针过来。
他会医术,这一点祝烽和南烟倒是知道的,而陈紫霄看到这一幕却变了脸,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你这是干什么?”
鹤衣叹了口气,说道:“若不这样,道长会一直受苦,走都走得不安生。”
听见他这么说,陈紫霄终究也无法,只能放开了他。
鹤衣取出银针来过了火,然后小心翼翼的扎进了老国舅的头顶,还有胸前几处,过了一会儿,才将银针拔出。而就在他刚刚拔出头顶的最后一根银针的时候,一直没有反应的老国舅胸腔里突然传来了一阵低沉的震响,像是要喘气,又像是胸前的气被什么堵住了,喉咙里轰鸣了一阵,然后他一下子睁开眼睛,趴在床边大口的吐了起来。
一滩锈红的鲜血,刺进了每个人眼里。
“父亲!”
陈紫霄大喊一声,急忙抱住了他。
老国舅吐完之后,又虚弱的跌回了床上,南烟也急忙上前,从袖子里摸出一块手帕递过去,陈紫霄谢了一声,接过帕子来小心翼翼的擦拭他嘴角的血迹。
“父亲,父亲你怎么样?”
他这么急切的问着,可老国舅除了喘气,已经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吐出那一滩血之后,他整个人就像是一条被掏空了的麻袋,软软的耷拉在床上,只有一双眼睛熬得血红,看了一会儿眼前的人,像是勉强辨认出来一般,说不出话,却也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缓过一口气,像是有一点力气了,他才对着陈紫霄虚弱的道:“你——”
陈紫霄立刻道:“父亲有什么要交代的?”
老国舅红着眼睛又看了他好一会儿,像是又千言万语,但最终出口的却也只是轻轻的几个字:“你,你们好好的。”
他这话,显然是交代这三兄弟。
陈紫霄的眼睛也红了,他吸了吸鼻子,瓮声说道:“父亲可以放心。”
老国舅笑了笑,道:“我,从不担心你们。”
不知为什么,只是淡淡的几句话,却透着一股深深的离别之苦,南烟在旁边只一听,虽然满怀心事,却也忍不住红了眼睛,下意识的将脸偏向一边,就看见鹤衣收好了银针,默默的退了一步。
她轻声问道:“老国舅的情况如何?还需要用什么药?”
鹤衣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祝烽。
犹豫了半晌,才用低沉得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的道:“道长这样,是回光返照。”
意思是,已经无力回天了。
一听这话,南烟低呼了一声,伸手捂住了嘴。
而祝烽的眼睛也红了。
可他并没有立刻上前去追问什么,就只不近不远的站着,看着这一对父子话别,反倒是老国舅,说完了那句话之后,目光便越过陈紫霄的肩膀看向了祝烽。
他对着祝烽笑了笑,像是想要说什么,可这个时候,胸口的轰鸣已经超过了他的吐息,像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有瘫软在身侧的一只手,颤抖着抬起一根手指,指向了祝烽。
陈紫霄抹了一把脸,立刻起身退到一边。
他哽咽着道:“皇上,父亲他有话要对你说。”
祝烽这才慢慢的走过去。
烛光下,能更看清这位老人在这一瞬间又苍老了许多,原本之前他来的时候,看着还精神矍铄,哪怕是一棵老松,也是饱经风霜屹立不倒的老松,可一场祈雨之后,这棵老松的生命像是被雨水给冲走了,只剩下了苍老和倦怠的空壳,这么无能为力的躺在床上。
祝烽俯下身,声音也显得格外的沙哑,轻声道:“舅父要对朕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