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要吃饱一顿至少要一个,还是黑面包更划算。
现在家家的条件好了,黑面包就显得有些上不了台面了,拿馒头去和宽裕一点的人家换,能换三个呢!
巴尼的母亲就买了十二个黑面包放在家里,土豆也是买了的,冬天没有野草野菜,一点土豆都不吃的话,牙齿会出血,以前没条件大家都是熬着忍着,但现在有条件了,土豆价格也便宜了下来,3铜币就能买一斤,丑不拉几的小土豆甚至用2铜币就能买回来了!
不管是长得好看还是丑陋,最后土豆都是要进入肚子的,谁还在乎那个啊!
自然是要买丑土豆了!家里可是买了整整十斤的土豆啊!往年这个时候是土豆价格最贵的时候,15铜币都不一定能买到呢!但现在买10斤只要20铜币,四舍五入就是赚到130铜币,那可是130铜币!
不过虽然买了十斤丑土豆,但母亲和姐姐也不舍得吃,或者说只有她们不舍得吃。
家里的男人是有工作餐的,工作餐也是钱,只是隐形的钱,算起来是要比她们在家糊盒子的收入高很多的。
她们没有工作餐,还要花钱吃饭,已经觉得自己是家里的拖累了,母女两人都是烧一锅水,掰一个黑面包煮成糊糊分着吃,大概吃个水饱就差不多了。
黑面包是死面,沉甸甸的,因此母女两人一天吃一个半的黑面包就足够了。
这样也是三铜币呢。
母亲怀孕没办法出门工作,姐姐要照顾母亲和家里,也只能待在家里,其实想要出去工作也是有办法的,但工作岗位有限,女人会“自愿”选择待在家里。
像巴尼的送水工工作就是姐姐沉默地放弃竞争的结果。
送水工是按照片区给的名额,他们家的孩子多,也分到了一个。
大哥二哥已经有工作了,十三四岁的少年已经是大半个壮劳力,很有力气,自然是好找工作的。
母亲肚子的弟弟或妹妹都没有出生,自然是没有竞争的可能。
姐姐是女孩,于是工作岗位就自动地被家人默认分给了巴尼。
姐姐没有说话,她既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但要说开心,好像也没有。
只是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所以她也就觉得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妈妈,我想吃烤土豆!”巴尼再一次说着,眼巴巴地看着母亲。
大儿子和二儿子也看着母亲。
“工作餐还喂不饱你们吗?!一个个的都是大嘴巴,你们的胃是什么做的啊!”母亲骂骂咧咧,但还是扶着腰起来去拿土豆了。
她将四个小小的丑土豆交给女儿,让她做烤。
勤劳沉默的大女儿接过四个土豆,小土豆丑归丑,但因为个头小,所以很容易就能烤熟,只需要一下子就好。
她将最大的拿给父亲,第二大的拿给大哥,然后是二哥和弟弟。
“好香啊!”
家里最大的三个男人发出了赞叹的声音,弟弟则是在抱怨:“为什么我的这么小啊!我今天也割了很多的芨芨草啊!”
姐姐沉默地坐回了窗子前,今天晚上是个难得没有下雪和乌云的好天气,第二月猩红的月光看起来有些恐怖,但也能带来光线。
可以让母女两人继续糊纸盒子。
父亲干砌墙工、两个哥哥铲雪播种轮流干、姐姐和母亲一起糊纸盒子,巴尼送水,一家六口都有活干,手里渐渐地有了钱,存款在以过去不敢想象的速度飞快地增加着。
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幸福了,比起之前已经好太多太多了。
但是……
但是……
女孩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月光下母亲的脸显露出一种不正常的圆润,这不是因为怀孕长胖了,而是因为怀孕身体浮肿起来了。
有的时候,她会很害怕,莫名的害怕。
她不知道这样的害怕从哪里来,因为家里除了她没人会害怕。
只有她,她是个异类。
异类不被允许存在,因此她小心地隐藏起自己的异样,和常人一样小心而普通地活着。
吃完土豆,家里的男人很快就在疲惫中沉沉地陷入了梦乡。
姐姐则和母亲一起将最后的一点纸盒子糊完。
“妈妈,我扶你起来吧。”
母亲这次的孕期反应很大,秋收之后怀上的孩子,到现在肚子却鼓得像个大水缸,大概率是有两个甚至三四个孩子在薄薄的这层肚皮里。
乌云飘了过来,将月光削弱得只能勉强看见一点东西的轮廓,好在他们家穷,没什么家具,因此没有障碍地就能回到床上。
黑暗同时掩去了母亲那夸张的大肚子,女孩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母亲在怀弟弟的时候,她还很小,记不得什么,但是在怀这个孩子的时候,她已经十一岁了。
十一岁的女孩,再过两三年就能嫁人了。
很多事情她已经隐隐约约地懂了很多。
只是她为什么惧怕——这个原因还不清楚。
虽然不清楚,但是她很害怕。
害怕母亲浮肿的双脚,害怕鼓起来像是有怪物随时破开肚子爬出来的大肚子,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