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倒不像是在船舱里直不起腰,而是为了迁就她才主动折腰。 宋游让自己露出了一个有些茫然的表情,然后又迅速露出戒备的神色,谨慎地后退了几步,直退到木板的墙壁旁,一边回手去摸别在腰间的短匕,一边警惕地问,“你们是谁?” 刘巍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却像是没看见一样,他眉宇间露出了几分忧伤与悲色,一双眼睛看着宋游,眸中尽是藏得极深的同情。 “宋姑娘。”他说,“在下是受令尊所托,前来寻你的。” “胡说!”宋游想都不想就反驳。虽然没说出口面的话,但她的表情已经叫人猜到,她想说的是“我身负如此秘密的职责,义父岂会随意将我的事对外说”。 “宋姑娘不信,也是应当的。”刘巍叹道,“就是我,刚听说此事时,也不敢信。事关重大,令尊之所以急着将你托付出去,实在是因为外面的局势风云变化,不得不如此。”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看宋游能不能接受这个消息,片刻才说,“那云州节度使秦秉忠在洛京倒行逆施,惹来了无数的怨望,他心生畏惧,又听说天子有南迁就楚之意,竟想将天子銮驾迁到云州去,任他肆意妄为。令尊愤而反驳,倒惹怒了他,竟是借口云州要修帝王行宫,无人主持此事,将令尊挟持了去。” “什么?”宋游身体微微一颤,抓在手里的匕首掉在地上,砸出了响亮的一声。 但她没有在意,只是面色发白地盯着刘巍,而刘巍也没有转头去看,像是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一回宋游的吃惊是实打实的,没有半点作伪。 因为这个消息也是才刚刚送到西州。 秦秉忠是个粗人,粗人最让这些文明人畏惧的地方在于,他不讲道理,动不动就掀桌子杀人。没有人相信,他把自己看不惯的宋之琳带到云州去,真的是为了修什么行宫,必定是想借机折磨他、杀死他。 宋之琳自己一定也清楚这一点,做好了一去不回的准备。 刘巍反应快,立刻意识到他们可以借助这个机会稳住宋游,甚至把她拉拢到自身阵营里来。有一个能作为见证的人,当然比强抢玉玺要好一些。 为此,来见宋游之前,他还特意派人守在洛京前往西州的毕竟之路上,果然拦截到了宋之琳派来送信的人。 宋之琳的弟弟和儿子都在这里,他走之前,肯定会有所安排。 有了这个报信的人在手,自然就不怕无法说服宋游了。所以此刻,刘巍从容地将西川和宋氏的渊源缓缓道来,虽然一切都是他编的,但看他的表情,似乎连他自己都相信真相就是如此了。 他倒没有编什么莫逆之交之类的谎话,因为宋游能够被派来执行这个任务,一定知道很多宋家的秘辛,说得太多,反而容易露陷。 这段渊源被他放在了十多年前,那时宋游还未出生,而他和乔珩都曾去过洛京,很难考证其真假。 而在刘巍的说法里,这段短暂的交往,大家都没有提起身份,只是当成投契的朋友来相处,后来又多年不曾联络,等到他们知晓彼此的身份时,宋之琳已经是朝中重臣,而乔珩已经是西川节度使,所以彼此之间仍旧是君子之交。 乔珩上位的手段并不正当,很长一段时间内,西川每年都会派人携带大量钱财前往洛京,给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人送年礼,宋氏自然也在其中。这本来是一种贿赂,此刻被刘巍美化一番,听起来倒很像这么回事。 这谎言半真半假,反而很难分辨,至少宋游暂时找不到破绽,脸上的戒备略微放松了一些。 直到此时,刘巍才说,“宋姑娘,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也不安全,咱们先出去?”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对宋游所出的环境做出评价,也没有露出嫌恶和难受的神色,让宋游心中暗暗佩服。 她故意深吸一口气,似乎是要借此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只吸进了那股令人作呕的怪味,顿时脸色愈白,强忍住了没有露出异样,缓了一会儿,才朝刘巍点头,“好。” …… 听说刘巍将宋游带回来了,乔珩喜得坐不住,亲自迎到门外。 宋游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却始终保持着小心谨慎的态度,一举一动都合乎世家出身,似乎是刻意与其他人保持距离。 不过这样的态度才是正常的,乔珩不以为意,用长辈的身份关怀了一番,叫她安心在西川住下,什么都不用担心,这才让人把她送到后院去好生安顿。等她修整好了,再让她见宋家来的人。 等人走了,乔珩才扶着刘巍的胳膊笑道,“这一回全赖先生之功!” “下官惭愧。”刘巍说,“这位宋姑娘警惕心非常强,恐怕还需一段时日,才能让她放下戒心。” “这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