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左右为难之际,阮苏氏再次开口,“考虑得如何,你们都能拿出多少银子,这田地总归以后也是你们的,总不能光占好处不愿意付出吧。”
阮李氏苦巴着一张脸,“娘,你也知道我没多少嫁妆,当家的又是个老实性子,只知道一亩三分地的事儿,哪有什么私房银子,若家中实在紧张,我,我从我嫁妆里挪出一两银子来,还望爹娘不要嫌弃。”
阮苏氏听了面色发黑,短短一句话,又是没钱、又是嫁妆、又是不要嫌弃的,搞得好像他们多么刻薄无情。
“老一、老三家的,你们呢?”
死亡视线下,阮孙氏和阮田氏皆不得不开口,最后结果是,一房出了一两,三房出了三两。
阮苏氏的面色更黑了,三房拢共凑出来七两银,还不知道够不够买一亩地的呢。
“你们手头真的没有银子了?”她语带威胁询问。
三人连忙齐齐摇头,一个劲哭穷,表示自家尽了全力,真的没有多余的银钱了。
“呵。”一声嘲讽,阮苏氏丝毫没掩饰自己的不屑与嫌弃,她道,“我就实话与你们说了,家中如今共有三十两银,加上你们三房的七两,最多够买四五亩地,若有剩下的,还得留着建房过冬。”
阮李氏“啊”了一声,好似不相信公中只有三十两了。
阮苏氏没搭理,继续道,“当然这四五亩地肯定不够咱们一大家子吃喝用,初来乍到的去镇上找活,不一定能找得到,总归还得多买地。所以,”她可以压低了音调,却莫名听得出几分阴阳怪气,“所以我和你爹已经商量过了,你们三房凑出十五两银子,两亩地的钱,而后剩下的私房钱可以自行添置田地,当然,未分家前这地产的粮食都是公中的,我和你爹百年后,谁出钱买的地就归谁。”
这话带来的震撼着实有些大,雷得阮李氏三妯娌七荤八素,眼中冒星星。
须知,田地对于农人非一般的重要,甚至有的灾荒年间,卖儿卖女都不一定舍得卖田地,对于阮李氏三人同样如此。
先前不肯出银子,那是担心便宜了其他两房,如今见房子归自己,那自是恨不得将所有的银钱全拿来买地才好。
偏方才跟婆婆信誓旦旦说家中没钱,如今反口岂不是证明刚才她们在撒谎,且公婆的意思是三房得先出十五两,也就是说,平均下来一房出五两,都够一亩荒地了,哪里舍得。
眼见几个儿媳神色变幻各异,再是知道他们心内定然有小九九,阮苏氏也不由得心灰意冷,他们做爹娘的全心为小辈们着想,倒是小辈,各顾各的,生怕吃了丁点亏,反倒叫她生出几分无趣来。
她恨恨想,若不是眼下刚到新地界人生地不熟的,担心被人欺负,否则还不如分家了图个清静。
当然,阮苏氏也就是想想,分家是不可能的,儿孙还不到能顶门立户的时候,且需要他们老的照看呢。
“行了,散了吧,你们好好想想,若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局势逆转,方才还满心抗拒的人,此刻恨不得掏出钱来,也是好笑。
出了门,阮李氏有心试探两个弟妹,玩笑着道,“你们想必有不少私房钱吧,不像我们大房,孩子多、负担也重,真心没存几个钱。”
阮孙氏呵呵笑回应,“大嫂说笑了。我们一房当家的不如大哥大嫂能干,我也没有三弟妹受爹娘娘家喜欢,哪里有存银,刚才的一两都是掏出家底了。”
阮田氏也不乐意了,“你们说你们的,扯我做什么,我就是再受娘家欢迎,爹娘也不能越过儿子、把银子送给我一个出嫁女儿啊。”
三房各自怀揣着小心思,谁也不敢说真话,遮遮掩掩进了一个屋,睡床的睡床,打地铺的打地铺,只是难得的安宁夜晚,惦记着买地的大事,愣是谁也没睡踏实。
不仅女眷这边,阮老黑对着三个儿子同样一套说辞,却也无甚收获,问就是家中银钱都是女人管,家中有无存银、存银多少一概不知,比几个儿媳还光棍,阮老黑怒其不争,却又不得不为他们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