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蓝把那一盒香菇鸡茸粥都吃完了。
那软糯鲜香的味道, 时隔这么多年重新被她的味蕾感受到,咽入嗓间,她的胃几乎都在满足而舒适地喟叹。
她微微眯起眼, 感受胃间传来的暖意,看着窗外的雪几乎都不觉得冷了。
北境永远是寒冷的。
这个看似像是寒冬的季节,谁能想到都城还是在夏末。
就快回去了。
他们两人回程的一路都没有说什么话。
下了飞机, 又下了车,傍晚的时候新下了一场雪, 从山庄门口走回木屋的雪路松软,不太好走。
黑夜里视野也看不太清楚,苏蓝便照常自然地去拉钟予的手腕。
但这次,被她一下握到掌心的是他的手。
她顿了顿,没有放开。
钟予的掌心温热, 手指却是冰凉的。
她把他的手指蜷起,拢入自己的手里。
推开木屋的门,自动感应的灯亮起, 苏蓝要解开身上披风,自然地松开了手。
温暖离开,下意识地,钟予手臂抬了抬想要去抓她的手, 但抓了个空。
像是破了的网,残断的线被风吹起。
最终, 冰凉的手指在空中徒劳地停顿了几秒, 又不做声地收回了袖口。
钟予洗完澡,对着镜子乖乖地擦了头发,又吹干了,摸了摸发梢并不潮湿了, 这才从浴室出来。
他一向很听她的话。
下了楼,他发现客厅的落地灯还亮着。
走进厨房,他垂下眼,给苏蓝倒了一杯温热的水。
停在原地很久,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拿着两杯水走进客厅的时候,苏蓝正在看公文。
她也洗过了澡,穿着丝绸的睡衣,外面披了件小披肩,黑色的长发披散,倚在沙发上姿势随性又恣意。
苏蓝看了眼钟予放到她面前桌子上的水,又见他捧着自己的杯子坐下在了她身侧,看上去要坐上一会儿的样子,微微扬了下眉。
“还不睡吗都这个点了。”她说,“医生不是嘱咐过要你早点休息。”
钟予拿起身侧的平板,倾斜了一点,让她看到了屏幕上的图像。
是一份报表。
平板上方,还有消息框不断跳出来。
“苏梓处理事情遇到了些问题。”他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需要我插手看看,给他点做事的建议。”
“苏梓”
苏蓝愣了下,想起来钟予将原本她名下的资产都交到了苏梓的手上,她蹙了下眉,
“阿梓怎么这么晚还发消息这个时间点打扰你,他不知道你”
说到这儿,她顿了下。
在苏梓印象中,他的姐夫只是“出了躺远门”。
他不知道钟予正在静养。
苏梓这几天也接连不断,很有恒心地在给她发消息问候,但苏蓝本来回他消息就向来回得慢,偶尔回一条,就能打发他好几天。
她顺手拿起自己的手机,翻了翻苏梓给她之前发来的消息。
果然,他啰里八嗦地提到了很多关于自己忙碌劳累的事情。
苏梓我这几天好忙啊流泪猫猫头jg 姐夫不在,重担全压我一个人身上了
苏梓姐姐你知道我今天开了几次会吗十三次我从吃完早饭就一直开到晚饭前午饭都只吃了个三明治,这还了得
苏梓姐姐在干嘛呀回回我吧,我快被工作淹没了,呜呜呜
苏梓虽然说好要自力更生但果然人该服输的时候就得服输,我还是向姐夫求助去了祝我好运
每一条消息间隔的时间竟然都有大半天。按苏梓以前全天候全时间段的轰炸频率来看,这段时间他应该是真的忙把一个话痨的人都给逼成每日问候了。
苏蓝目光在他最下面那条最新消息的“向姐夫求助去了”这句话上扫了一下。
她刚刚想打字拐个弯告诫一下他深夜不打扰人的礼貌习惯,下一刻,钟予的平板响了起来。
嗡嗡
持续不断的震动声。
是苏梓估计迟迟没等到回复,直接打了电话来。
钟予扭过脸,看了她一眼。
“接吧。”她点了下头,扬了下自己手里的公文,“我不说话。”
钟予接了。
苏梓的声音本身是清越的嗓音,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被重担压垮了,声线都压得有点低。
少年的声音一下传出来“钟予,刚刚董事会那边给我发来了这份报表,我觉得他第三页的第一个表格里的数据有点问题,但我不确定这里需不需要律师介入,你觉得”
钟予纤长白皙的手指在平板上往下划了两页,眼眸微敛地听他说话。
声线很平静,“附件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