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小心地问。
“那是因为,普通的药,已经对少爷的身体没作用了。”
苏蓝没有回应。
她慢慢抿了一口茶。
茶液淌下嗓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凉了。
正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了响动。
“苏蓝”
一声轻唤。
是钟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他披着外套慢慢走下来,柔软的黑发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初醒的苍白懵然。
眼神掠过她的身影,发现她还在,他蓦地定了一下。
扶着栏杆的手都微不可查地松了一些。
钟予下楼的步子迈得快了许多。
管家适时地唤了一声“少爷”,自觉退了下去。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钟予快步来到她的身边,眼睛亮亮的,脸色都从苍白里缓和了出来。
“苏蓝你还在。”
嗓音很轻,像是心有余悸。
他慢慢地冲她弯起一个笑。
苏蓝定定望他。
他这才睡了多久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又做噩梦了”
“我”
钟予停顿了一下,他抿起唇,没有正面回答,
“我醒的时间正好,这样可以赶上做晚饭苏蓝,我新学的那道菜你愿意尝尝吗我特意按你的喜好改了配方,说不定会合你的口味”
她站起身,手摸上他的脸。
“钟予,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的睡眠好一点”
她轻声问。
钟予怔怔望她。
“至少能让你睡久一点,不要做噩梦”
半晌。
他低了下头。
小声道,“苏蓝能不能”
长长的睫毛颤抖,低垂着不敢对上她的视线。
“你上次在这里有一件衣服没带走。能不能把那件衣服,留下来给我”
苏蓝顿住。
“或者,有你气息的其他东西,也行。”钟予咬着唇,
“跟你有关的都可以。”
被她捧着脸,钟予心跳如鼓,微微抬起眼对上她的目光,眼尾都烫红地厉害。
“如果不行的话也没关系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说这种话,能不能当我没有说对不起”
钟予断续地道着歉。
苏蓝想起来管家的话。
她在这个家里,没有留下任何一件东西。
全部都被清空了。
那是她的遗嘱。
所以,在她死后,在钟予被梦魇惊醒的那些无数个晚上,他就只能顺着走廊,走到她什么都不剩下的房间门口,静静地,沉默地站着。
幻想着她还在,但却不敢推开门。
那个空空荡荡,什么都没留下的房间,是巨大的没有尽头的深渊,会将人绝望地吞噬进去。
她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所以他才那么珍惜那个毛绒小狗。
指腹扫过钟予蝶翼似的睫毛,苏蓝问他“那你想要什么”
见她竟然真的要答应,钟予喜出望外。
“就,”他惊喜地磕绊,“就那件衣服就可以了”
他眼巴巴地望着苏蓝,轻声问,“可以吗我能留下它吗我不会弄坏的”
话音落在一个吻里。
她答应了。
钟予幸福地又想哭。
他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好事怎么今天全是让他这么开心的事情
他好像被泡进了蜜罐里,好像得到了全世界。
他真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