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
“不要走……求你……”
钟予已经快要涣散了,鸦羽似的湿润的睫毛乱颤,嘴里只是轻微地咬着字,“苏蓝,求你……”
“别走……别讨厌我……”
他像是知道这是后一次了,要没入风雪里的人汲取后的温暖,钟予主蹙着眉呜咽着伸手绕住她的脖颈。将自己往她那送了点,更靠近她。
“从一始,我就是你的……”
苏蓝将他抱起来,他的脊背发着抖被她的双臂揽入怀抱里,钟予泣下如雨,他后颈下的那颗脊骨清瘦凸起,随着他的垂头,越发显。
苏蓝的手抚摸上那颗脊骨,温热,却又战栗不已。
钟予像是想要把自己融进她的身体里一样,紧紧地回抱着她,被松的手已经失了,但还是努地环她的脖颈。
“苏蓝……苏蓝……”
他哑哑地唤她的名字。
情不自禁地用自己的脸蹭她的侧颈,钟予软绵绵地贴在她的怀抱里,不舍又难受得心都在发抖。
“苏蓝,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我应该告诉你的……”
钟予哭得断断续续,一声比一声轻,一声比一声哑。
到后,累倦得极了,本来就熬夜的身体也支撑不住,钟予慢慢地轻轻阖上眼,趴在她的肩上,终昏睡了。
……
窗帘隔绝了一切的光线,室内只有昏暗的光,影影绰绰,让一切仿佛都不真实了起来。
苏蓝内心陡然升起一股荒唐的错觉。
如果不是刚刚的一切都被她经历,她会以这只是一场无缘无故的梦境。
钟予……跟她?
从什么时候始?
第一次——他口中的第一次,是跟她?
所有的一切都乱了套,混沌了起来。
像是从记忆的相簿之中,向她伸来,在那一团迷雾之中有什么清地涌来,是那一段迷钝醉酒后的记忆。
她第二天回家看到的钟予,那个伤痕累累,苍白着脸,却还是维持跟她平静相处的钟予。
那是刚跟她做了第一次的钟予。
她还所谓的礼貌客气地关心他,问他没事么。
那个时候的钟予,在想什么?
他回眸看她的样子苏蓝还记得。
他似乎有些惊讶,眼圈红了起来,但终他冷下了脸,微微偏头,只是说了一声“谢谢”。
嗓音很轻。
……原来竟然是和她。
正沉浸在思绪中的苏蓝,手臂稍微放松了一些,她就忽然感受到怀里的人在睡梦之中的贴近,他不安地蹙着眉,又依恋地向她怀里钻了钻。
她是那个造成他伤害的人。
可他仍然这么依赖她。
苏蓝定定地凝视着钟予的睡颜。
他泪痣湿润,还带着泪,唇抿得紧紧,之前的伤痕又加剧了,血痂裂又愈合。形成狰狞的暗色血痕。
可就算这样,他也想要向她靠近。
所以那些纯情的举,那些想要牵手,拥抱,接吻……都是钟予喜欢她。
苏蓝头疼起来,靠向身后的床板,她微微抬起头,注视着卧室高处的天花板。
吊灯的坠子反射微弱的光芒,像是暗夜里的星子。
处理交易可以,处理这种复杂的麻烦的感情,苏蓝以往的态度都是舍弃。
这样方便,也直接。
可钟予呢?
苏蓝盯着天花板。
良久,她才闭上眼,也陷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