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调侃道：“哈，我就说你藏不了多久。”

江蓠担忧道：“长生的契约，能转移的，恐怕不只是生机吧？”

白术温和笑道：“果然还是瞒不过师姐啊。”

“不错，除了生机，长生的秘法，还能转移毒素与疾病。我确实转移了部分毒素，减轻你丈夫的负担，也利于深研其毒性。”

“不过眼下所有余毒，皆已随魔神残渣而去，师姐你也不必再担心了。”

江蓠伤感道：

这样太冒险了，如果那时候没有除掉魔神残渣，就连你自己的身体也。

哈，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你呢？

当年我之所以远离师门，避而不见。

就是不想让时日无多的师父继续折损寿命，来医治我丈夫。

却没想到最后，我冒险炼毒，一样是以命换命。

而你以身试毒。

一个两个。

全走上了师父他们的老路。

难道这就是我们这一脉的宿命吗？

为了救人的执念短寿而终，执着于忤逆生死的奇迹。

不可自拔！

白术温和道：“宿命一说，可不该从一名医者口中讲出来啊。”

江蓠担忧道：“白术，我看得出来，这些年里，你已经用契约向自己转移了许多病与毒，其中有不少已经连我都看不透了。”

“你，还可以收手吗？”

白术淡然道：“师姐，你是知道的，我们这一脉，个个都是这性格。”

江蓠失望道：“白术，我知道自己劝不动你，但，还请不要忘了，如果你不在了，七七，阿桂，所有亲近你的朋友，都会为你伤心的。”

白术温和道：“师姐不必挂心，我自有分寸。”

“哎，但愿如此！”

江蓠选择了离开。

不远处，披着法袍躲在水雾中的李逍遥为胡桃解释道。

“长生的历代契约者，无不短寿而终。”

胡桃惊讶道：“怎么会这样，长生不是可以延年益寿吗？”

李逍遥笑道：“这就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曾经师父写给弟子的遗书为。”

彼时曾有恶疾荼毒众生。

一名药师立下弘愿。

要根除世间疾苦。

可凡人纵有仁心妙术。

亦难敌天灾肆虐。

行医数载。

就连最亲近之人也纷纷染疾。

将与药师诀别。

传说在沉玉谷的群山深处。

住着能医百病的药君。

药师孤身拜山。

却只在山中寻到一条耗尽力量，气息微弱的白蛇。

签下契约，与我共生。

我便能传你救人的秘法。

但切不可忘记，此法终会害己。

药师以超越凡人的手段。

逆转生死，唤来奇迹。

但离别依旧不期而至。

只是与世长辞的人，成了耗尽生机的药师。

最后，药师将契约传给他最后一位病人。

他最中意的弟子。

那名弟子则决定用这条性命，去挽救更多的生命。

一代如此，代代如是！

自我继承契约以来，我对历代祖师们选择的道。

与我自己即将行的路，都坚信不疑。

直到我欲以此法，去救治一位后辈的至亲。

她哀求我莫再自损生机。

说这是饮鸩止渴的邪法，说这是有悖天理的毒术。

说她不愿用一位至亲的牺牲，去换另一位至亲的性命。

那时我才想起，在我师辞世之际。

我心中的痛楚，与病榻前的家眷。

又有什么分别？

因这契约而早逝的一条条性命，又何尝不值得挽救？

这份契约于我们而言，究竟是药，是毒？

我余下的时日，已不足以找到答案。

我将这一问，与长生一起托付给你。

唯愿你能寻到，解此症结的医方。

胡桃没有追究为什么李逍遥知道这些，毕竟帝君知晓一切契约的故事，是很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