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领着院中的绝色佳人出去了,院子里只剩谢韵和魏泽两人相顾无言。
谢韵看了眼美人离去的背影,然后笑着看向魏泽,眸色浅浅,似是随口问道“南嘉王世子不是送给殿下你,还能是送给谁的。”
“别装傻,你自然能猜到是送给谁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臣莫非王臣,你说呢”
魏泽笑得轻松,边说边观察着谢韵的神色表情,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慌乱的模样。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相处了十多年的时间,直至今日,魏泽都从没在谢韵脸上见到过慌乱惊诧的表情。
她似乎是天生就没有这种表情,在一众鲜衣怒马的少年中显得尤其稳重,读书厉害,做事利落,手段狠辣,在日渐增强的复仇信念中,丧失了本来的样子。
魏泽一直都很佩服谢韵,不仅是因为她女扮男装入朝堂,更是因为她心性坚定,有种万念俱灰又坚韧不摧的气势在身上。
他很想知道,这样的谢韵,究竟有没有在这一年的纠缠中对魏湛动心,哪怕是一点点呢
魏泽坐在梨花树下的木桌上,手中端着茶盏,缓缓说道“反正我去送人和你去送人都是一样的,林储洌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献位美人讨好一下而已,一个弱女子也做不了什么,想必陛下不会拒绝的吧,不如这个美人,就拜托你给陛下送去”
“既然南嘉王世子没什么别的意思,那殿下就代陛下收下这份好意吧,天子后宫佳丽三千,不差这一个。”谢韵坐在魏泽对面,面色平静地回。
“我收下”魏泽闻言笑了出来,说“我收下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能代他做主”
这么看来,魏湛是用上了真心的,不然谢韵不会这样说话。
“我自然是没权力代替天子下令的,但这种事情一定要让他知道吗”
“你是要我直接扣下这个美人往小了说,是私下里拂了南嘉王世子的面子,往大了说,这是欺君罔上,你以下犯上的事做多了,还真是什么都不怕了”魏泽双眸陡然亮了起来,觉得他似乎看见了谢韵变正常的希望。
只要谢韵别成天求死,比啥都强。
谢韵轻轻品了一口清茶,从腰上的钱袋子中取出了一块金灿灿的令牌,举到魏泽面前,弯唇道“不过就是一件小事罢了,扣下又能如何,见此金牌如见君,我说的话,就是圣喻。”
“啧啧。”魏泽摇头感叹,“行,听你的,其实,我觉得就算你将人送到魏湛眼前,他也不会看一眼的,你没必要将人扣下,何不借此试探一下他的态度,看看咱们这位九五之尊,对你的真心有几分”
“真心岂是一个绝色美人就能试探出来的。”谢韵嗤笑,脸上笼罩着一层浅浅的阴影,嗓音轻巧悠闲,“用不了两月,谢昌的罪名就能定下来了,现在正是关键时候,我盼这一天盼了十多年了,大仇即将得报,何必在这个时候用男人的真心去赌
那美人
实美,我一个女子看了都要动心,何况是男人,我信魏湛的真心,但这不足以让我去赌,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排除一切阻拦我的障碍,无论是在暗中帮助谢昌隐藏罪证的,还是意图在这个时候勾走天子真心的”
谢韵眼中浮现出阴鸷凛然的杀意,轻笑着看向魏泽,“拦路者,都是脚下尘泥,碾碎化灰就好。”
“那你呢你对他,就一点真心实意都没有么,等你报仇之后,你往后的路要怎么走下去”
“有啊。”谢韵望着不远处的森森宫墙,坦然笑道“走一步算一步,一切都等谢家的事情解决之后再说。”
不多时,谢韵起身告辞,临走前道“削番势在必行,南嘉王父子俱不简单,正值多事之秋,殿下身份敏感,理当明哲保身,与南嘉王府疏远些。”
魏泽与南嘉王府是表亲,又曾是储君,身份实在敏感,谢韵信得过他,不代表魏湛也能信任他,以防帝王猜忌,还是与林储洌疏远些好,不要沾染上是非。
“好。”
一月后,秋猎的圣旨发下来,定在月末出发去云华行宫秋猎。
今年的随行名单与去年还是有些差别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去年的旧臣有很多都被迫辞官归乡,也有后起之秀跻身权贵之列。
仅仅一年而已,朝堂之上物是人非,自前储君魏泽该封恒王,退出朝堂以来,东宫旧部大多都已经散了,要么辞官,要么外放,前途都不怎么坦荡,除了在众人意料之外的谢韵
本以为必死无疑的谢韵,从太子少保成了天子阶下囚,又从摇身一变成了少师,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秋闱出发前两日,盛阳府尹被收押进了大理寺天牢。
谢韵手持天子贴身的金牌进天牢审问,大理寺没有胆子阻拦,尽管由谢韵审问不合规矩,但大理寺几位高官碰头之后,还是默认这件事,并让大理寺少卿陆铭与谢韵一同主审。
大理寺天牢中最是阴暗潮湿,越往里面走,血腥味就越是浓重恶心,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