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烽方才知道,阮红衣想要离开绝非一两日之事,而在这段他苦修的时日里,阮红衣甚至早就想好了要如何离开,才能避开他甚至火烈真君的视线。
从那以后,阮红衣消失不见,葛元烽耗费了多少精力,始终寻她不到。
就好似,从未有过阮红衣这人一般。
葛元烽因着阮红衣到出走,越发沉静。
他更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除却将所有心力都用在提升自己身上,他还能如何?也正是因他有这拼命的心思,而火烈真君越来越欣赏他,许多资源不吝于给他使用,才让他如今的修为也提升到了炼气七层。
这进境,比之晏长澜来也只是稍稍慢了一些而已。
葛元烽捂住眼:“我早该知道,阮师姐将荀浮师尊视为亲生父亲,对朱师兄夏师姐都犹若同胞骨肉,她对他们的感情极深,比之我来更甚……她的心中,哪里能忍受得住呢?都是我的错处,我该多看顾她,不该那般……那般……”
然而,在听到葛元烽这一番话后,晏长澜和陆争的心中,反而生出了一抹涩意。
对朱师兄夏师姐也还罢了,可他们也知道,阮红衣最无法放下的,恐怕还是培养她多年,待她颇好,让她极为尊敬的荀浮真人。
而荀浮真人……他教养阮红衣等弟子,从来都不怀好意。
若是阮红衣知道此事,她,情何以堪?
可眼见葛元烽和阮红衣都痛苦至此,他们也真正不能让他们就此被蒙在鼓里了……
彼此对视了一眼后,晏长澜叹息一声,说道:“葛师弟,恐怕有一事……还要让你知道。”
葛元烽的心绪原本沉浸在当初阮红衣离开的酸楚上,如今听得晏长澜开口,听出他的语气,心中不由得一紧。
他陡然开口:“晏师兄请讲。”
晏长澜定定地看着他,说道:“此事,有关于荀浮真人,而此事与陆师弟离开白霄峰,也有莫大的关系……”
葛元烽的双目缓缓睁大。
在他心中,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然而有一股力量却叫他忍不住地,将晏长澜余下的话语,尽数听在耳中……
“那一次,我与陆师弟练剑,却意外发觉,在陆师弟的剑气之中,隐约有些不对劲处。”晏长澜慢慢说道,“之后数次,皆是如此……”
渐渐地,晏长澜沉稳的声音将如何发现不妥,如何提醒了陆争,后来陆争又如何察觉到了荀浮真人的种种举动,又是如何被荀浮真人利用,让他不得不从一位正道的修士堕落为邪修,甚至为了免于丧命,不得不逃离之事,尽数说了出来。
在听着这些话时,若是从前的葛元烽,或许还要为荀浮真人申辩,或许难以置信,或许会冲动地质问、追寻。
可如今的葛元烽,却是掐紧了手指,将晏长澜所有的话语都强行听进去,强行地分辨,强行地刻印在心上。
待尽数听完了,葛元烽面色已然是一片惨白:“所以,当初陆师兄叛逃,实则是因着荀浮师尊……荀浮真人所害,为了保命而为?荀浮真人对于我等,对于陆师兄,从来都只是当做可以利用之物,并无情谊?”
晏长澜微不可察地点头,旋即道:“情谊……不知是否有过真心……”
葛元烽身形微微颤抖:“那……那朱师兄和夏师姐……”
晏长澜道:“他们并不知晓此事,他们……最是无辜。”
葛元烽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