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渐渐大了。 扫起的雪花又落下。 他们再没走回原地,一路上的沉默让没有尽头的寒冷在心中绝望的更彻底。 这些人中已经不止有一个在思考着如何过夜,以及天亮之后身体还能否再次苏醒。 没有雾霭与云翳的黄昏,透彻的尽收眼底。 张易妨一直在前面走。 “你……你的羊皮袋子里究竟装着什么宝贝?” 白渊渟的大衣包裹着脖子。 “你在打听我的秘密。” 张易妨仍在带路。 “我只随口一提。” “但我越是不说就越让你感到有趣。” “是的。” “之前放着一个羊皮帽子,现在戴在头上。” “还有呢?” “现在是空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张易妨将腰间的羊皮袋子倒转过来,果然里面什么都没有落下。 “你带着羊皮袋子就为了装着一顶帽子?” “不是帽子,而是羊皮帽子。” “你带着羊皮袋子就为了装着一顶羊皮帽子?” “因为我之前的牛皮袋子漏了,导致里面的宝贝全都丢了,所以我换成羊皮的。” “不是全部,至少你的羊皮帽子没丢。” “所以我得出了一个经验,无论羊皮袋子里有多少宝贝,羊皮袋子都比宝贝重要。” 张易妨挤出一个笑脸,白渊渟也只好配合着点了点头。 张易妨虽然说的没错,但白渊渟觉得自己再跟他对话下去就会疯掉。 “这是新的。”张易妨举起了手。 “希望你的羊皮袋子这次能够用的很久。” 走了这么多路。 张易妨依旧没有解释为什么要杀了韩穆。 但显而易见的是凭张易妨的武功,杀死韩穆完全就是捏死一只蚂蚁。 只不过这个蚂蚁的个头比他还大而已。 白渊渟并不是在乎韩穆,而是害怕寒冷把脑袋冻的麻木。 眼前的景色也在飞速变换。小路之所以凶险,或许也因与张易妨作伴有关。 “因为他太沉了。”张易妨又冷不丁说出这句话。 “什么太沉了?”白渊渟问道。 “他的身子二百四十斤,他的锤子又一百二十斤。”张易妨显得很激动。 白渊渟不想再懂。 前方已不再是雪,而是冰。 所有人都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王行岐颤抖的身体已经不能够继续行动。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即将冻死在这里。 不知道此刻他是否后悔,刚才为何没有剥下韩穆的大衣。 白渊渟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蓑衣已经凝结成为了盔甲。 因此它只能跪在地上爬。 “你扶我一把。”王行岐在恳求。“看在几年兄弟的份上,我快要冻死了。” 他的兄弟伸出了手,可是代价是他的兄弟失去了头。 锋利的金刀没让大衣沾上一滴鲜血。 王行岐披在了身上,继承了他兄弟的余温。 “谢谢你。” 没有人回答,因为王行岐是对着死人说话。 张易妨抬手,指了指前方的冰窟。 一处由冰制成的洞穴,在这个温度之下绝不用担心里面会坍塌。 “如果我没走错,这就是「天山冰脉」所在地方。” 白渊渟还没有去开口,张易妨就自己扮演起了向导。 左右布满着奇形怪状的冰柱,冰柱里塞满了体态奇异的死人。 他们面孔全部朝向外,显然是迫切的想要离开。 有些人生来富贵,有些人饱尝悲哀。还好死亡足够公平。 “你以后还有足够的时间看。”张易妨道。“或者你也可以跟这些人一样封在这里。” 白渊渟听到了提醒,加快了步伐,紧紧跟在张易妨的身旁。 尽管这里冰块摆出了一千种花样,但失去了光芒之后就没有任何不同。 光芒变得暗淡,现在已经有一个人的腿开始发抖。 他们在冰洞里胡乱的走,就像是老鼠窜行在地下迷宫。 突然之间,光芒在深处开始变得闪亮……他们只能用手遮掩强光……但又不甘心的透过指尖的缝隙去看。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张易妨开始得意。 当光芒被双眼适应之后,所有人都抬起了脑袋寻找着这道光柱的尽头。 然而光柱没有尽头。 上贯穿于天,下贯穿于地,而这几个人正好处在之间。 如此神迹,却细腻如发丝一般粗细。 “没有这个冰柱,这座山就会坍塌。” 千百年来便伫立于此的天山派,竟然竟然仅仅依托一根头发丝支撑。 这里至少有三个人的脸色表示怀疑,但只有一个人选择跳出来提出异议。 他在冷笑——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任何笑声都会是冷笑。 “你不相信?” “我不是小孩子。” “没人说你是个小孩子,你要记住你是一个狗东西。”张易妨又换一个针对的目标。“你要是劈不开这个冰柱,你就是狗东西。” “我要是能劈开呢?” “那我是狗东西。” 话已至此,这里面必须有一个人会变成狗了。 白渊渟只好冷眼旁观这最多不超过五岁小孩子才会想到的赌注。 杨其时的破风手练到了九成火候,足以轻松劈死一头健壮的公牛,他劈开冰柱应该是毫无难度。 “我相信了。”张易妨突然改口。 杨其时望向了张易妨,不能明白他的态度为何改变的如此之快。 “我承认我是狗东西。”变成狗东西的张易妨看起来非常开心。“汪,汪。” 既以分出高低,杨其时顺势散去了手心的功力。 “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内力,以后看你还敢不敢再在老子面前口无遮拦。” “汪,汪,汪。” 其实根本用不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