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太冷,余枝也没在外头乱逛,一路熘熘达达又回了花厅。
“怎么去了那么久?”秦玉霜有些诧异。
余枝笑了一下,道:“路上遇到几个姑娘,聚在一起说人是非,说话那个刻薄幼,啧啧,大嫂,能到首辅大人府上来做客,身份都不会差吧?不是说大家闺秀的教养都非常好的吗?我这不是没见识,被惊呆了吗?所以就耽误了一会。”
虽然说的不是自己,但没来由的,秦玉霜就有些脸热。在三弟妹跟前,她这个大家闺秀一向是有优越感的。而且这话让她怎么接?
就在秦玉霜迟疑的时候,忽然外头一阵喧哗,然后听到有人嚷嚷,“安乐公主到了。”
花厅里顿时一静,大家都面面相觑。要知道安乐公主自从出家做了女冠后,便没在各府的宴席上出现过了。现在……之前便有风声传出,说皇上心疼安乐公主,有意让她还俗,难道是真的?所以安乐公主出现在秦府便是一个信号?
众人不由朝秦夫人望去,秦夫人跟大家一样懵,她事先真不知道安乐公主会来呀!有人见她神情真不似作伪,心思便转开了。
秦夫人短暂的失神后很快又满脸笑容,“既然公主来了,我就先失陪一下,去迎一迎公主。”就算安乐公主已经出家,但身为主人家,面子是得给的。
有人提议,“咱们一起去迎一迎吧!”
这话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呼啦啦好多人都站了起来。秦玉霜看了身侧的三弟妹一眼,眸中闪过担忧。她见这么多人都跟着出去了,婆婆又不在这,她也不好继续坐着。
余枝没动,对这位安乐公主她挺好奇的,当初她听的头一个八卦便是“小闻大人与安乐公主的二三事”,还曾吐槽过依安乐公主这个疯狂劲,以后谁嫁小闻大人谁倒了血霉了。
结果……好吧,兜兜转转,倒了血霉的人居然是她自己!
秦夫人与安乐公主寒暄着,一个道:“安乐不请自来,还望秦夫人海涵。”一个道:“哪里,哪里。公主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在众人的簇拥下,安乐公主进了花厅,并且被让到上首坐着。
余枝趁机瞄了几眼,是个漂亮的美人,身材很好,玲珑有致,头上插戴虽素净,但那眉和唇却是细细描摹过的。不是说出家做女冠了吗?一点都不像。
在座的有不少都是见过安乐公主的,便有人大着胆子跟她说话,“许久不见公主了,公主近来可好呀?”
“多谢蒋夫人挂念,安乐很好。”
说话的妇人一脸惊喜,“公主还记得臣妇?”
安乐公主笑道:“父皇曾赞蒋大人君子端方,乃国之柱石。小蒋大人才学出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妇人乐得合不拢嘴,“都是皇上恩典。”
其他人见状,便纷纷跟安乐公主说起话来,一时间场上的气氛倒也其乐融融。
忽然,就听安乐公主话锋一转,感慨道:“我好几年没出来走动了,京里添了不少生面孔,在座的就有好几位我瞧着面生,咦,那位美人是哪家的呀?”
正吃着点心的余枝察觉到众多看过来的目光,才意识到安乐公主说的是自己,一抬头,就望进一双笑不达眼底的眸子。
余枝有些不解,什么意思呀?她这儿也不显眼呀,话题怎么就到她身上了?
就这么一走神,身侧的秦玉霜就站起来了,“回公主,臣妇是武安侯府上的长媳,身旁这位是臣妇的三弟妹。”
安乐公主却皱起了眉头,澹澹地道:“她自个不会说话吗?”
好了,确定了,这位是找她茬儿的。
余枝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回公主,我是老闻家三儿媳,我男人是乃大理寺少卿,官居四品,前些日子皇恩浩荡,得封平北侯。”
不是等着她出丑吗?那她就粗鄙点呗!她这话也挑不出毛病是吧?
安乐公主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小闻大人的夫人,说起来本宫与他也算是故人,一晃几年过去了,小闻大人都成亲了。”
那副追思的神情就差明着告诉别人,她跟小闻大人曾有一腿。
余枝险些笑了出来,“哦,公主认识我家小闻大人?倒是没听他提过。”故人,故去的人吗?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安乐公主嘴边噙着温柔的笑意,好似真有这么回事似的。忽然她神情一变,喝斥,“余氏,你那什么表情?可是对本宫不满?”
秦玉霜都吓坏了,碰了碰余枝,示意她赶紧赔罪。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用怜悯的目光望着余枝,谁都不是傻子,若说之前不解,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安乐公主今天是冲着这位闻三少夫人来的。
当年安乐公主苦恋小闻大人而不得,小闻大人若不成亲还罢,现在他娶了余氏,安乐公主能善罢甘休?看罢,这不就找上门来了吗?
余枝也懵,什么表情?她脸上没有表情好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呵呵!
想到这,余枝镇定了,“公主威仪太盛,我一时没忍住多看了几眼。我这人吧,天生有点眼歪的毛病,偶尔控制不住时,便这样斜着眼看别人。”
她一边说,一边做示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