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废,无人打理,导致灌木树藤直接堵死了巷子口,庭院屋舍也被疯长的树木顶翻,好一点的,像是城墙附近,因为修建墙角时在地基里加了石灰等物,树木藤蔓长不出来,但无孔不入的杂草却长得比膝盖还高,放牧牛马都不用出城门了。 这样的地方,小偷来了得穷死,强盗来了得饿死。 一时间,田文只觉得,自己之前感到绝望的命运,还是太过于乐观了些。 回忆往昔,南县曾经也是繁华过的,但是自从河州府建立之后,四通八达的水运航线,瞬间吸引了所有商人的目光,致使各大商会纷纷转移前往,许多依附于这些大商会的小商会和工人也只能随之前往,光是这一波就带走了大半的南县居民,剩下的人,也因为人口减少,生活难以为继,也只能追随而去。 一只水桶若是底漏了,那只会越漏越多,直到漏光为止,渐渐的,南县也成了如今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 也是,若不是民生凋敝,诺大一个县城,也不至于只有区区六名捕快。 见田文一脸灰暗,唐意似乎是有些于心不忍,便出言道“要不我们到北门看看” 田文摆了摆手,表示不用了。 北门之所以依然繁华,那是因为有李家在,田文父亲就是在为李家赶车,故而北门的情况,他也清楚。 如今的北门一带,已经成了李家的地盘,除非是杀人放火这样的大事,其余事情,都是李家独断,根本用不着衙门插手。县衙里负责值夜的李家兄弟半夜巡街时,都不会去北门。 “难道我接下来的人生都要围着这个凉亭转悠,然后混吃等死吗?” 田文忍不住在心中绝望哀嚎。 本来,田文自从放弃读书后,就断了出人头地的念想,却没有想到,现实的情况还要更加糟糕,按目前的状况,他接下来的人生已经肉眼可见了,甚至可以算做是半截身子入土。 自此之后,田文如同看透人生,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过着有一天算一天的日子,不去回顾昨天,也不期待明天,日出而出,日落而归,然后,慢慢的,田文发现,不去思考那些有的没的,反而过的无比轻松,原本阴郁的心,居然逐渐开朗起来。 这时候,田文方才明白,原来人其实并不用去思考那么多的为什么,只需要去接受就好。 心态的改变,让原本枯燥乏味了日子,也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然后就到了三月三,上巳节,这一天,田文唐意二人休沐。 原本是休息的日子,却让田文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除了每天去那无聊的凉亭外,居然无事可做了。 也只有休息的时候,才能惊觉,自己平日里做的那些事情,是那样的毫无意义。而更无奈的是,即便是如此无用的事,居然成了他唯一能做的。 想起以前,无聊的时候,还能看书写字。 但是,当他从角落里翻出那些已经落了灰的书本时,却发现,看书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自己已经绝了读书的路途,那还看什么书。 这一刻,田文只感觉煎熬,并在心底期盼着这一天早点过去。 那凉亭里虽然也无聊透顶,却也好过独自在家中枯坐,尤其是院子外还传来呼朋唤友声音。 此刻,节日氛围正浓。 就在这时,母亲突然呼唤田文,田文回屋一看,母亲已经递上了一身衣服。 翻看一下,田文有些奇怪道“是新的” 母亲道“自然是新的” 旋即催促田文赶紧沐浴更衣,待会还得赶庙会。 田文不喜欢庙会,或者说,太热闹的地方,他都不怎么喜欢,故而有些犹豫。 独自呆着耐不住无聊,热闹的地方又不想去,内心的矛盾,加上母亲的连番催促,田文最终还是换上了新衣裳。 不得不说,人靠衣裳马靠鞍,田文新衣服上身后,颇有些翩翩公子的味道,母亲也颇为满意。 然而,田文又心生疑惑,逛个庙会而已,至于换新衣裳吗? 母亲没有注意到田文的疑惑,只是一个劲的催促,田文无奈,只能跟着出了门。 节日里确实与平常不同,街上的人多了许多,与母亲一样,提着竹篮,装着些香烛等物,朝着城外寺庙走去。 一路上,母亲遇到许多熟悉的街坊妇人,于是结伴而行,有说有笑,田文只能远远的吊在后边,这糟糕的感觉,让他又开始后悔出这趟门。 到了后来,田文甚至打算等母亲走远后,自己悄悄的折回去算了。 然而,母亲却没能让他如意,每当田文落下的远了,就回头叫上一嗓子,让他跟上。 好不容易磨蹭到山脚,这里已然人满为患,田文本以为趁着人群阻拦,终于可以溜走了,母亲却撇下邻居们,自己回头来抓田文。 眼见四周都是成群结队的少男少女,偏偏自己还被母亲抓着手,田文窘迫得无地自容。 忍不住小声对母亲说道“娘亲,我自己可以走” 母亲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反而面色不改的说道“知道你长大了,不然也不会天天往石板街跑” 田文霎时间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