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付出代价。”他终于说,“而且,就算不是为了复仇,我也有想做的事。”
维尔莱特定定地凝视了片刻,最后在接触到他的眼神后退让了。
“好吧。”
她说。
“那如果是这样——”
“要加入‘世界树’吗?”
……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那里有原以为在年月冲刷下模糊了些的往事,直到此时才知道它们仍旧如此明晰。
梦醒后有一瞬间将眼前的陈设看成了某间次卧,但他回过神后就意识到它们与那座简陋的木屋没有半点干系。
三年的时间已经够一个势单力薄的小组织成长起来,尽管人手还是永远欠缺,可休假之类的是完全跟得上的。人们也会好心地去调侃一些太过拼命的同事,叫他们别在死于邪神之前先死于猝死——他不幸就是其中一个。
资金上也很充裕,他们不久前又得到了休谟集团的一笔无条件拨款,听说那家的大小姐对此类事件深恶痛绝,巴不得它们真能销声匿迹。
也许是因为在直升机上提起了那件事,又在白天刚办完手续,他才会在今晚梦见。世界树如今为出生入死的特工们的待遇优厚,独立寝室的条件自然也不必说,但床铺再柔软,他竟然觉得还没有咯吱作响的木地板睡得安稳。
沉寂了两秒,他发现枕头边的手机正在震动,上面显示着熟悉的名字。
他接起了电话。
“我听说了,”维尔莱特开门见山道,“艾伦那边,你——工资就算了,怎么连抚恤金也预支了一部分?”
“我又没有谁可用。”塞缪尔轻描淡写地说,“剩下那部分到时候拨给露西吧。”
维尔莱特“……”
“以及你的定期心理评估也没达标……算了,”她叹气,“反正说什么也不会听。”
“我找你的还有另一件事,泉城报告里上报的那位魔术师,经过调查以后发现有行踪古怪的地方。”
她说“他在三年前造访过托萨——准确来说,是在那里逗留过不短的时间,但恰恰在复活节那天清晨离开了。”
“离开前可能大闹过剧院,存活的民众里也有曾经去过那里观看表演的目击者,说当时的表演非常精妙。‘Kg’的名字也就是从当时开始声名鹊起的,并且我听说一直有黄衣之王的教徒在追杀他——你对这个有什么头绪吗?”
塞缪尔起身的动作停了一瞬。
“有一点。”他说。
“好吧,其实我是想问,”维尔莱特说,“你要不要再见他一面?”
毕竟短暂会面的时候还不知道——中间可能有故人的存在。
她却听对方在沉默后回答道
“……不用了。”
“说到报告,”塞缪尔说,“有个地方帮我改一下,那里我写成初次与伊斯之伟大种族交流了。”
“还好,反正人和猫是不一样。”
维尔莱特说“你继续休息吧,过两天可能还有任务下来。最近人员损失有点多,就得多辛苦了。”
塞缪尔“知道了。”
他这边一贯没什么话可寒暄,交流过必要的事宜后就挂断了电话。
回笼觉是不会再继续了,曙光从窗帘缝隙照进地面,他在走向浴室的途中停下脚步,从书架上抽出那本依旧有些皱的手册,翻开了它的封皮。
被墨水染过的玫瑰花瓣塑封成了书签的样式,但一次也没有真正用过,只是这样夹在封面下保存。
从相片洗出来的那一天开始,桌上的相框自始至终都是倒扣着的。
他盯着书签看了一会儿,又将它和手册原样收回去,然后将睡前放在桌边的另一样东西丢进了抽屉。
那是泉城为感谢几人而附带着特产寄来的纪念小册,上面乘胜追击地宣传着完美落幕的亡灵节,在简单翻阅后沉睡进抽屉深处。
阴影随木头的遮挡落下,终于掩住了印在边角的那句话。
——你们终将在下一场梦中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