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埃达之诗(十) 监视者(1 / 2)

魔力的注入一瞬间停滞了。

焕发出的红光已经足够强盛, 除了祝槐,没有人发现这点——紧急关头下爆发的肾上腺素足以让人忽视贯穿伤带来的痛楚,塞缪尔抢在对方拔出刺刀前撞开了他的肩膀, 自己抢先捡起卢斯被打飞在地上的手|枪就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砰!”

伤口到底影响了些他的准头, 本该洞穿大腿的子弹穿透过男人的小腿腿骨,饶是如此也足够暂时困住行动了。

还不等松一口气,塞缪尔本能地察觉到身后骤然传来的异样气息。

他霍然转身,只见两扇仿佛天然就是那般形状的石板倏地转了向,铺天盖地的气浪从门内涌出。这似乎并不是坏事, 它们将还摇摇欲坠的卢斯推得踉跄, 向后仰面栽倒在地, 然后径直从上方冲了过去。

连两人也不得不朝着通道两侧避让,带着海水咸腥味道的浓烈白雾终于散去,门内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还像是一团不成型的深渊,静悄悄地等待着客人的到访。

卢斯瘫倒在地喘着粗气, 他血肉模糊的小腿周围已然聚成血泊, 却依然不死心地想爬起身去拿他的武器。

塞缪尔摇晃着艰难起身,正准备再做什么, 忽然听到耳旁连着四声枪响。

另一条腿一枪,腹部一枪, 左手一枪, 右手一枪。

卢斯身上霎时又开出四个血洞, 像极了曾经所谓的私刑。

塞缪尔有点迟疑,而祝槐只是暂时防止走火地拨了一下保险栓。

“这样应该安全了吧, ”她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卢斯自己也在刚才的打斗里伤得不轻,一张嘴就咳出了血沫, 满口白牙都染成红色,就这么边嘶哑地笑着边艰难吐字,“还有……咳、什么好说的……”

“反正也阻止不了你们,”他咳得肺都一抽一抽地像是在拉风箱,“那不如就这样直接了断……”

祝槐眯起眼睛,“你有别的办法离开这里。”

“——不。”

卢斯的声音依旧嘶哑,却透着一种莫名的平淡,“我只是不需要留在这里。”

“所以,咳……在这之前解决你们就好。”他喘着气道,“就这样吧,既然你们已经得知了真相,不是你们,也会有其他人,别的也出现了……”

他语焉不详地说到后面,目光渐渐开始涣散,但最诡异的是,他破风箱似的胸腔内就像是响起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正在随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说着同样的话。

“如果你能离开……”

那个与原先不同的、分不出男女的嗓音越发响亮,盖过了他的本音。

“来、找、我……”

最后一个“我”字出口的瞬间,卢斯壮硕的身体就如同遭了电击一样剧烈地痉挛起来。他双拳紧握,肩膀和双腿不断抽搐着,眼球不断上翻,直到真的只剩下完全的白色。

他面如死灰,额角绷出青筋,神情扭曲得俨然像是一个即将入土的将死之人再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不出一两分钟,那抽搐的幅度就弱了下去。不顾疼痛攥紧的手指松脱地耷拉在地面,男人眼皮半搭着,头颅也软软垂落。

就这么短短的功夫,他身体上的活气仿佛就这样呼啸而去,留下一具了无生气到让人怀疑是否已经去世许久的尸体。

祝槐走近一看,卢斯脸色青白,不见任何一丝生命体征,应该是当真气绝了。

“死了。”她说,才放下手里的枪,“怎么样?”

祝槐此刻都觉得是在睁眼说废话,然而有人还偏偏在这种时候更能逞强——就算伤口还被刀锋堵着,鲜血早就顺着血槽不住淌下。这军刺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放血,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失血过多。

“……还好。”塞缪尔硬是扶着墙壁撑稳了身体,他已经有些头晕,连带说话也开始断续,“他说去见……?”

但泄了一口气就不是那么容易再强行聚得起来的,敌人的隐患消失了,重伤的疲惫就顿时涌上来。他刚迈出一步,整个人已经不受控地歪斜,最后只得单膝跪靠在墙边,试图积蓄一些在不知不觉中流失的力气。

“别管这个了。”祝槐说,“送分题,等回到地面上再说。”

她问KP:“我不能用急救吗?”

【好吧,这不是我不帮你。】

【既然你基本知道了是怎么回事,那肯定也能明白——这里一没有急救用品,二是重伤,你要想妙手回春肯定是行不通的。】

【大成功,或者极难成功才能达成你要的止血效果,失败无疑会加剧伤口的情况。】

【就算我放宽到普通成功,你的急救只有初始值,30%的概率,要赌吗?】

祝槐也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

……要赌吗?

她倒是还记得某个魔术师用给她的咒语,然而——

“不是特别严重”,King是这么说的。

眼下显然不属于那种状况了,按常理来说也许可以硬着头皮试试,但贸然施用不合适的法术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本就是不可控的事。而在这个“未知”即代表着危险的世界,很可能会造成更棘手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