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权佞28(1 / 2)

也确实也不能怪苏清之三人有如此作为。

那日的事情过后,三人回去后越是回想越是觉得那两个人的身份奇怪。别的不说,就是苏清之那言之凿凿的“杀气”就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虽然这邝嵂城不是什么闭塞的村镇、也常有来往的生面孔,但那两人的模样却完全不像是什么走商,再联系最近那则有盗匪流窜至此的流言,三人的怀疑便顺理成章了。

楚路:“……”

#罪魁祸首竟是我自己.jpg#

他定了定神,问道:“但倘若不是,那你们不是有麻烦了?”

谎报消息,这不大不小的也算个罪名,就看邝嵂城的知府什么想法了。

“但也总不能放着不管……也不算是报官,就是递了个消息。”

苏清之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是:“虽然刘长庭那家伙讨人厌些,这种时候倒也挺利索的。”

李伯谨在旁补低声补了句解释,“是刘知府家的小公子。”

原来有同窗的情谊在,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

楚路:“……”

按照他之前对邝嵂知府的了解,信不信的两说,为防万一,带人去查查是肯定的。

只希望秦壁这次带的人里有功夫到家的斥候,不至于地方还没到,就被自己人包了饺子。

他转念又想,也怪不得秦壁恨他到恨不得挫骨扬灰……

这都能把人坑到,秦壁大概天生命里就和他犯冲吧。

……明明当年和秦老将军关系还不错呢。

*

秦壁在做梦,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梦中。

因为这个场景已经在他的梦里出现了一次又一次,他对里面的每一个画面都熟悉至极。

火舌吞|吐,熊熊火焰映入眼瞳。

木质的结构被烧焦爆出噼啵的响声,绸缎更是早先一步化为了飞灰,而里面的白玉铺地金做饰、极尽奢靡的装饰也化作了零落的碎屑。

……

少年秦壁站得离那火场极近,浓烟呛得他眼角通红,时不时的还有零碎的火星溅到手背,带来一阵灼烫的疼痛,可少年却只定定地站在那里,脚下生根似的一动不动。

这个梦他已经做过许多次了,每次都只能看到少年时自己的背影。

但是他知道、知道背对着自己的那张脸上是什么样的神情。

——是愤恨和快意扭曲交错到一起的狰狞。

丑陋极了、也愚蠢极了,甚至到了他梦中也不愿意看见的地步。

被愤怒冲昏了脑子,那时他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

可事实却是……他什么都不懂。

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真。

可他明白这些、实在是太晚太晚了。

……

…………

少年的他看见的是什么?

是边境累累白骨垒城的尸山血海,是弹尽粮绝、该来的粮草却迟迟未到的绝望,是万里冰冻大雪封山,将士们却只能靠一层薄裳取暖……

可这些人、这些人……

他们于京城中平地起高楼、锦缎绣绮户,来往间罗衣香粉、推杯换盏语笑盈盈……

他父亲带将士们于边境奋不顾身,难不成守的就是这一群废物吗?!所谓国库有罄、连大军的粮草都出不出来。

——却有、金、银、修筑这九层楼台!!

他父亲至死都相信京中会有支援到来。

那粮草确实到了,却并非自京中而来。

而他父亲深深相信、连死都不曾怀疑的那人却早就将边境的一众将士抛诸脑后,只自为了自己的地位钱财、用尽一切献媚讨好。

可少年却看不见、不懂得……

这京城中的一切终与边境不同,那隐藏的言笑晏晏下兵不血刃的厮杀,不似边境上的真刀实枪,却比一切刀枪,更锋锐、更危险,像是行走在万丈悬崖上的一根细丝、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那个莽撞又毛躁的少年不懂得这一切。

他只定定地看着这被火海焚烧的九层楼台——

只恨不得提出修筑楼台的人同这建筑一同化作飞灰。

……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也确实成功了。

那位从少年及第后便受圣眷、平步青云,迄今已大权在握的霍丞相第一次惹得龙颜大怒,被狠狠斥骂不说、甚至于当庭杖责。

他犹且记得自己当时那报复得逞的快意,如今想来真是可悲又可笑。

不过,是督办的楼阁“意外”失火,倘若这真是一位年少得势、浸淫官场已有数十年之久的佞臣,对方恐怕有万种方法,将责任推脱而去。

之所以将事情一力担下,不过是因为他纵火的手段太粗糙,实在经不得人查,迫不得已只能亲自为此遮掩。

托此举的福,那些人以为他手里握了什么有关霍丞相的证据,一时不敢擅动。这让他回京之后,沉浸于父丧的悲痛仇恨时,过了一段很是风平浪静的日子。

那是多么明显、一眼都能看透的事实。

可笑他明白一切的时候,终究是太晚了,晚到什么都来不及。

他像是被锁到笼中的困兽。

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