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从小穿衣裳就费,一身衣裳也就穿一季,就破了不能穿了,我每年都要给他做不少衣裳不少鞋,不够他糟的。”邱氏一边看着布料,一边对顾玉汝道。
“那娘你觉得这两个颜色怎样,我倒觉得这两个颜色挺适合您的。”顾玉汝把邱氏撇在一边的枣红和紫棠色拿过来,给她看。
邱氏讶然道:“我还以为这是给春山选的,没想到是给我选的?”
顾玉汝赧然道:“本来这衣裳早就该给您补上,可我这一直没找到空闲,多亏娘不怪我。我就想着反正我最近比较闲,就想趁着给春山做衣裳的空,给娘也做两身,也免得人家说我这个做儿媳妇的当得不孝顺。”
邱氏听完笑了,心里又觉得暖心,又觉得这孩子是个实诚的。
换做稍微有点小聪明的人,就算明白里面的理,也不一定会说得这么坦白,哪个儿媳妇在婆婆面前不要脸面?尤其顾家的家世比薄家好,顾玉汝算是薄家母子俩求娶下嫁来的。
可她这儿媳倒好,一股脑都倒出来了。
“我都一把岁数了,还要什么新衣裳?你紧着春山做就行了。”
“还是要给您做的,不然春山知道了都不会依我,反正我最近没事,几天就能做一件。娘,您看你喜欢哪个颜色,要不枣红的给您做夹袄,紫棠的给您做棉衣,里头胎一层兔毛,等再冷点穿起来又暖和又好看。”
“我都多大岁数了,还要好看做什么,暖和就行了。”邱氏嘴里说着不要,脸上却笑开了。
“娘,您可是咱巷子里最好看的妇人,我打小就知道。”
说到这里,顾玉汝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想收又收不回来,只能有些紧张地看了邱氏一眼。
谁知邱氏仿佛没察觉到,笑着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不行了,老了。”
婆媳之间又说了一会儿话,顾玉汝便拿着布料回到东厢。
回想之前自己说错话那会儿,也幸亏婆婆是个敞亮的,人情世故也通,倒是没对她发难。
殊不知,邱氏这会儿也在心里琢磨这事,感觉是又高兴,又松了一口气。
她表面上没事,没人知道其实儿媳妇刚嫁过来时,她心里是紧张的。虽然是个婆婆,却是有个污名的婆婆,又哪里在儿媳妇面前挺得直腰杆?
儿媳妇会不会表面和顺,其实是个厉害的?又或是为了压婆婆一头,故意在后面撺掇儿子闹事?
这些年来,邱氏也没少看那些婆媳之间打仗,什么样的事都有,什么样的人都不罕见。
还有她承诺过等儿媳妇过门就改嫁,儿媳会不会当着面提这件?
这都是邱氏内心担忧的。
幸亏这儿媳妇会做人,从没在她面前小心翼翼过,也从没刻意地讨好过她,反倒让邱氏自在了不少,知道这个儿媳妇是个事少的。
今天这一出,又看出这孩子是个知冷知热的,你对她好,她自然知道回报。
这么一个识大体懂世故的女子,邱氏算是对小两口以后的日子又放心了一些,只要都是明理人,就算有什么矛盾也不怕,总能说开。
她现在就想着什么时候有个孙子就好了
不过邱氏也知道日子尚短,这事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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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顾玉汝自然不知道邱氏在想孙子的事,她正在裁剪布料。
尺寸是方才邱氏给她的,她用木炭比着画好线,就开始裁。等把布裁成一块块后,看着布块,她又在想,自己是不是裁错了,怎么这么大?
她觉得自己是手生了,到底是很久没做衣裳了,可把薄春山衣裳找出来比了比,似乎又不大,正正好。
她就一边寻思这事,一边开始缝袖子。
等把一个袖筒缝起来,她往自己胳膊上比了比,又套了下。其实不是尺寸错了,只是她从来没做过这么大尺寸的衣裳,薄春山胳膊长腿也长,是南方人里少有的大高个。
等把两个袖子缝完,天也黑了,她这才反应过来。
正打算出去,一个人影从外面撞进来,正是风尘仆仆的薄春山。
“你做什么去了,怎么头发上全是灰?”顾玉汝见他灰突突的样子,不禁诧异道。
“我能去做什么,还不是下乡,马一跑起来,土路上尘土飞扬,人怎么可能干净得了。”
说着,他又对外面道:“娘,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吃,我先洗一洗。”
顾玉汝这才知道连晚饭都做好了。
邱氏在外面道:“玉汝要是饿了就先吃,要是不饿我们就一起等你。”
顾玉汝走到门边,道:“娘,我不饿,我一天都没怎么动,就在屋里缝衣裳,还是等着一起吧。”
“那行,我迟迟再端饭菜。”
薄春山主动地去给自己烧水洗澡。
顾玉汝发现他这点还好,很少去命别人干什么,也不会理所当然等着你侍候,能自己动手绝不让别人动手。
其实也是她能做的少,家务和做饭有田丫和婆婆,平时打水洗漱什么的,薄春山嫌她腿细胳膊也细,几乎都是他代劳。
有时甚至是顾玉汝的洗脸水,都是他主动打了来。
还知道捡热水打,她洗完了,他再就着水洗洗。顾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