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本座给你们讲个故事(三)(2 / 2)

陈家那几个兄弟说的对。

她没有娘家,没有父亲,没有哥哥,没有人可以替她出头,没有人可以收留她。

这一片洁白的浩然红尘,竟无一处容身之所。

她身子骨本身就不硬朗,被扔出来的时候穿的又单薄,冻冻瑟瑟地,很快腿脚就变得麻木,毫无直觉。

一路爬到城郊,来到供奉着鬼司仪的土庙,她蜷在庙里躲雪,嘴唇冻得青紫,心中更是悲凉。

仰头看着那艳丽红妆的泥塑神像,眼泪就禁不住滚滚而下。想起下修界的规矩,夫妇结婚,应有司仪见证。

而她当时,不过是鬓边簪一朵红花,笑妍妍地,与陈伯寰相对磕下。

这一场闭门婚姻,究竟是不是一场大梦,那一天昏黄铜镜中的红颜如画,到底是不是她醉梦深处的一响贪欢。

她跪在鬼司仪前,拖着越来越沉重冰冷的身子,三跪九叩,又哭又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

她逐渐觉得眼前发晕,视物越来越模糊。

眼前好像洒下一层薄薄月色,昔年小院里,她哭着说:“不是我偷的,不是我偷的,我没有偷橘子。”

然而三人成虎,人言可畏,没有人会信她的一面之词。

时至今日,她知道即使自己去拉着人哭诉,说自己真的是陈伯寰的结发妻子,也必然没有人会信她,她依然是当年土墙边,那个无处伸冤的小姑娘。

什么都没有变过。

只是当年尚有一人,翻过墙垣,揣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白馒头,塞到自己掌心中,跟自己说:“饿了吧,快吃个馒头垫垫饥。”

而今……那个人,又在何处呢……

他回来找不到自己,会不会着急,还是会因为母亲终于不会再被她克,而暗松一口气?

罗纤纤蜷在土庙中,淌着渐渐干涸的泪,小声道:“司仪娘娘,我想和他在一起。我是他的发妻……我们拜堂的时候,旁边没有一个司仪,您是鬼司仪,管不到活人,但是我也……我也只有和您……和您说一说……”

她支离破碎地呜咽着,喉咙里发出最后的声音:“我没有撒谎……”

我没有撒谎。

大雪无声,长夜寂静。

第二日,路过城郊土庙的镇民,发现了罗纤纤已经冰冷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