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办?
伯父伯母会怎么看他?师昧会怎么看他?薛蒙会怎么看他?
还有楚晚宁。
楚晚宁……
若是前世之事暴露,楚晚宁会有多恨他?会不会从此之后,不愿再瞧他哪怕一眼?
墨燃心乱如麻,越想越觉得冷,冷到骨子里——
“……啪嗒。”
忽然一声响,手中把玩的那个东西掉落在了地板上。
他怔忡恍惚地拾起来,淡淡瞥了一眼。
那小玩意儿上粘了点灰尘,看来桃苞山庄的这间别院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打理的也不勤快,地上都有些灰……
顿住。
墨燃的脸色猛地惨白。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玩什么了——
躺在他手心的,是一枚漆黑温润的棋子。
珍珑棋!!
墨燃悚然色变!
他前世,临死前最后两年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心情极度复杂,极度烦躁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将灵力聚在掌心里,凝成一枚小小的黑子,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把玩。
他的这个习惯,当时让宫内的很多侍从都心惊胆寒,墨燃无意中听到过宫人在讨论过这件事,他们都觉得,他定是愠怒了,愠怒了,就要做棋子,要杀人,要把活人炼成傀儡。
“好害怕陛下随时会把手中那枚棋子丢出来。”
“说真的,我宁可看他玩死人的头盖骨。”
“你们有什么好怕的,我可是陛下的近侍,天知道我有多少次腿都软了。陛下做个棋子,要耗费多少灵力,他总不能是做着玩吧?他肯定是有目的,或者要发泄啊……万一发泄到我身上,那我该怎么办……”
墨燃对此很是无语,但又有些好笑。
他并不理解这些叽叽歪歪的宫人是怎么想的,凭什么一副笃定的态度,来揣测他的内心。
其实他做这些棋子,并没有没有任何意义,这只是踏仙帝君的一个私人癖好,就那么简单。但自从听到宫人的议论,他有些时候也会玩心忽起,佯作要把手中的珍珑棋朝某个婢子打去,吓得那些人连连告饶,腿如筛糠,他面上冰冷如故,心里却暗自觉得逗乐。
那是他生命最后的两年里,仅有的乐趣。
他已经很久没有凝过珍珑棋了。
似乎是下意识地想要与曾经的自己割裂,自重生起,墨燃就再也没有施展过这个法术。
转眼七八年都过去了,他以为他自己都要忘了那套心法,那套口诀。
可原来他根本逃不掉——
罪恶种在他的灵魂里。
墨燃盯着那枚黑子看,手掌不住颤抖……
他忽然绝望极了——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是谁。是踏仙君?还是墨宗师?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是在西子湖畔?还是巫山殿前?
他忽然又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他在发抖,不住地发抖,那小小一枚黑子映在他眼眸里,像沉重的梦魇,像黑漆漆的血污,他头颅内有个狰狞的声音在不住狂笑着,嘶吼着:
“墨微雨!墨微雨!你逃不掉!你逃不掉!你永远只能做个恶人,你只能是厉鬼!你这个灾星!灾星!!”
掷地有声。
“笃笃笃。”忽然门被敲响。
墨燃猛地惊醒,冷汗涔涔。他把棋子紧攥于手中,回头厉声道:“谁?”
“是我。”外头的人回答,“薛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