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蛟山】生死战(2 / 3)

晃晃地站稳了身子,他和他养的狼犬一样,能败,但绝不会逃。他用衣袖狠狠拭了唇角的血,正欲再战,忽听得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往他左边打,他的左臂经脉都被挑断了。”

“楚宗师?”

“别走神。”楚晚宁立在结界外,一双褐色眸子盯着两人的拆招,“就算南宫长英断了左臂,也不能掉以轻心。”

听到楚晚宁这么一说,周围的几个掌门把视线都落在了长英的左臂上,果然发觉这尸身的左臂绵软无力,薛正雍惊道:“长英掌门死后居然被挑断了经脉吗?!谁做的?”

……

没有人答话。

但如叶忘昔这般熟悉长英生平的人,已经很快明白过来。

谁做的?这世上有谁会挑断他的经脉,又有谁能挑断他的经脉?

正在与南宫长英交手的南宫驷紧盯着自己先祖的脸庞,与先贤堂玉雕分毫不差的面孔,就好像南宫长英还活在这世上,从来没有走向死亡。

如果他真的还活着,如果他真的没有死,如果这几百年的岁月一笔勾销,那么自己这一刻,是不是正在接受第一代掌门的考验,接受他的试炼,他的指教?

“瑙白金!过来!”南宫驷的知觉渐渐回到身体里,他厉声喝来妖狼,翻身跨上,紧盯住长英掌门的左臂,以极快的速度进行攻击。

眼前闪过幼年的一幕。

他站在先贤堂的宏伟玉雕前,歪头看着初代掌门的塑像。

小孩子的视角总是奇怪的,他忽然扭头对容嫣说:“阿娘,这个雕像,没有做好呢。”

“怎么没做好了?”容嫣拖着华贵的衣袍,以帕掩口,轻轻咳嗽着,踱到孩子身边,仰头看着长英掌门的塑像,“不是很好么?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听不懂。”

容嫣叹了口气,她是个急性子,恨不能把别人要花二十年习得的学问,在两年里就塞进自己儿子的脑袋里:“就是雕的很像活人,每个细节都很生动。这两个词上回不是都教过你了么?”

南宫驷撇了撇嘴,说:“可是雕错了呀。”

“何错之有?”

“阿娘你看。”他指着初代掌门的左臂,又指了指右臂,“左胳膊比右胳膊粗了一圈儿,我盯着瞧了好久啦,肯定雕的有粗有细,一点儿都不对称,错啦错啦!”

他说着,还举起自己的两只胳膊给容嫣看,认真地给自己母亲讲着道理:“我的手臂就是两边一样粗的,阿娘的也是,爹爹的也是……所以这个雕错啦,让工匠来重新塑一个吧!”

“原来驷儿是这个意思。”容嫣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并非工匠之错,而是太掌门原本左右臂膀就有些差池。”

“为什么?是天生的吗?”

“自然不会是天生的。”容嫣说,“太掌门惯用左手,他左臂的力量比右臂大很多,日久天长,渐渐地左边就会变得比右边粗壮遒劲。所以说,雕这个塑像的工匠非但没有弄错,反而用心的很,注意到了这些细微之处。”

“铮——!”

两柄长刃对上,南宫驷和南宫长英面目挨得极近,隔着星火飞溅的武器,与对方咬牙对抗。

失去惯用左手的南宫长英,对阵伤痕累累,却竭尽最后一丝体力的南宫驷。这是一场肉搏之战。

薛正雍有了个令自己倒抽一口凉气的想法:“他左臂的经脉,莫不是……莫不是他自己断去的?!”

其实不止薛正雍,在结界外观战的很多人,心中也渐渐有了这样的猜测:

儒风门自高阶弟子起,落葬之后,双眼均需以帛带施加灵力蒙住,为的真的只是“乘鹤遨游,目极云天”吗?

有没有可能是南宫长英多少也预料到了人世百年,沧桑变幻?

所以,他在创立儒风门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儒风门的末日黄昏,他之所以遮蒙住每一位入葬弟子的眼,为的就是令其不能发挥出最强悍的战力,不能为祸人间。

所以,陪他纵横一生的神武不在棺椁之内,他拿的只是一把长剑。

所以,他在临死之前,断去了自己左臂全部的经脉,哪怕日后真的有不义之徒,拿着他的尸首兴风作浪,也无法得到自己全部的战力。

但答案终归是不得而知了。

十几个回合交下手来,正打到激烈,南宫驷忽瞥见太掌门的眉心微蹙,喃喃着:“南宫……驷……第七代……”

结界外头,墨燃凝神盯伺着南宫长英的一举一动。作为踏仙帝君,他和在场所有正派人士所观察的点都不同,他能精准地觉察到一些没玩过珍珑棋局的人很难立刻发现的东西。

在墨燃看来,这具尸首和其余那些显然不同,他似乎一直在挣扎,在拾回自己生前的意识。

这也是墨燃之前所忧心的——珍珑棋局虽然是三大禁术之一,但世上绝无一个法术会是十全十美的,如果一个人意志力特别强悍,那么施术者就必须源源不断地对其施加灵流,以压制棋子的反抗。

一旦施术者灵力供给不够了,珍珑棋子就会暴走失控,有时甚至会反噬施术者,这也是为什么珍珑棋局历代掌控者里,有不少人忽然罹患恶疾而死,或者直接经脉逆行,暴毙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