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和腿脚都穿过了眼前那人半透明的躯体。
墨燃阖上眼眸,轻轻叹息着:“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很想让你看到我重生以来的经历,很想让你得到我所有的记忆。”
“或许是因为执念太深,我的灵魂才没有被索去,我才可以在这里见到你。”
他说着,倾身向前,额头贴住了踏仙君的前额。
“回头吧。”他轻声喃喃,“放过你自己。”
听到这句与前世楚晚宁临死前太多相似的话,踏仙君浑身一震,可他的暴怒尚未来得及发泄,眼前就闪过一片血污纵横。
他又看到了鬼界天裂。
在那场改变了他人生的大灾劫中,所有人都自顾不暇,哭喊震天。
踏仙君飘飘荡荡犹如纸鸢,游荡于半空中,脚下是哭喊着的人群,是腥臭的鲜血与断肢。他张望着,师昧呢?师昧在哪里……
他找不到,他寻不见,他心如火焚他狂怒不堪——忽然,他止住了。
硝烟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动。踏仙君飞掠过去,他惊诧地看到那是少年时代的自己。不省人事、奄奄一息。
这是怎么了?
犹如回答他一般,踏仙君看到画面一变,有人背起了他残破的身躯,在尸山血海之中艰难地爬行着。
是谁?
那双血肉模糊的手……是谁的。
那个自己都已经爬不动了,却还是不肯放手,死死拽着他的人,是谁?
踏仙君低飞掠地,他在那两个人身边盘绕着,他盯着那个浑身浴血,面目难辨的人看——最后,他看清了,却如遭雷殁。
“楚晚宁……?”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耳边似有人在怒嗥,声音虽然渺远,但那人的怒意却像刺刀直没肺腑。吼喝着:“长阶血未尽,那是他带你回家的路!”
“观照结界是双生的,你受了多大的伤,他也一样。”
“你怎么可以说他不救你……你怎么可以说他不救你……”
遍体生寒。
踏仙君猛地睁开眼,双目赤红,他逼视着眼前的墨微雨,咬牙道:“你在给本座看些什么?!如此……荒谬不堪!”
他有滔天的怒火,可他对上的那双眼却让他蓦地一怔。
墨燃凝视着他,那双漆黑沉静的眸子竟是湿润的:“我已尽力把我的记忆都交给你了。”
“谁要看你与他的事情?!谁要知道你重生以来的事情!你苟且偷生,你辜负师昧……你与本座根本不一样!”他几乎是暴怒的,“谁要你自作主张?滚开!”
那无数人为之悚然的怒焰,在墨燃眼里却激不起一丝波澜。
墨燃望着他,那眼神甚至是怜悯的,他立在踏仙君跟前,从袍角处,忽然燃起一丛金色的火焰,他虚无的身躯在这火焰中一点一点地消融,化作点点流萤。
“其实不用你说,我也该走了。”
“我用自己的灵魂之力,把所有的记忆都给了你。此道逆天而为,我也不知道最后我会怎么样。”说到这里,墨燃顿了顿,笑了,“或许会被六道轮回所不容,也或许会直接被判入无间地狱。”
“……”
“想过最好的可能。”墨燃道,“或许我的魂魄可以跟着灵核,一起融到你的身体里。”
他之前说些什么踏仙君并不在意,但听到此处,蓦地长眉拧起:“你想都别想!”
墨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在怕么?”
“本座有何可怕?”踏仙君受到了极大的冒犯,眯起眼睛,“但这具躯体是本座的,你休想鸠占鹊巢!”
墨燃叹了口气:“你只是不想接受一些事实。”
“……”
“你不想接受一些我已经承认,而你却视而不见的真相。”
“你闭嘴!”
墨燃平静地看着他,虚影越消越快,顷刻蔓延到了腰腹,胸膛……在消失前,他抬起手,试图去触摸踏仙君的鬓发。但踏仙君宛如被什么剧毒之物黏惹上,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
见他这样,墨燃也只是笑了笑,他身体中的点点金光却如飞蛾趋火,忽然往踏仙君胸膛涌去——踏仙君但觉体内有一股熟悉的力量在复苏,那力量是如此炽烈而火热,像是岩石下的熔流。
这力量令他倍感亲切,却又极度厌恶。
“你休想与本座融魂……”
“谁都不想走,我也要尽力最后一试。”
踏仙君趋于狂怒:“给本座滚出去!”
可墨燃只是凝视着他:“对不起。到最后还是要与你争夺这具躯体。”
“……”
“要是你的本性能恢复就好了。”
“做墨微雨吧。”金色的火焰很快就燃烧到了他的指端,而后,吞没了那年轻而英俊的脸庞,“别做踏仙君。”
话音落了。
灰飞烟灭……
与此同时,天音阁的密室刹那被刺目金光所照亮,明如白昼,刺得师昧一时睁不开眼。他猛地抬起袍袖遮住脸庞,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这强烈的光芒才慢慢熄灭了下去。
师昧之前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蓦地挥落衣袖,苍白着脸朝冰棺内望去——
蓦对上一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