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折下、从酒缸里拎起的,所以还是有点斤两的,他之随心所欲,却是许多诗词名家毕生苦求不得的神仙语。
小米粒将信将疑,最后还是信了老厨子的说法。
那晚桌上灯火中,小姑娘一边抄录文字,一边逛荡双腿,老厨子一边嗑瓜子,一边絮絮叨叨。
所以落魄山,才会如此让周米粒喜欢。哪怕好人山主经常不在家,但是还有裴钱和老厨子,暖树姐姐,景清景清……
对这位洞府境的落魄山右护法来说,剑气长城,那也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啊,在周米粒心中,是仅次于落魄山、哑巴湖的天底下第三好!
一个是朋友可多可多的家乡,一个是江湖小小不太大的故乡,一个是她这位哑巴湖大水怪,不小心就扬名两座天下的地方。
陈平安朝站在凳子上的小米粒,伸手虚按两下,“出门在外,行走江湖,咱们要稳重内敛。”
小米粒一屁股坐在长凳上,重新趴在桌上,有些忧愁,皱着疏淡的眉毛,小声说道:“好人山主,我好像啥都帮不上忙唉。在落魄山外边……”
说到这里,黑衣小姑娘挠挠头,不肯再说下去了,只是有些难为情。有人说她只是个屁大的洞府境,还是个来历不明的小精怪,当了落魄山的护山供奉,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其实好些年她都挺伤心的,因为那些闲话本来就是实话,她只是怕暖树姐姐他们担心,就假装没事人似的。
陈平安笑着伸手揉了揉小米粒的脑袋,猜出了个大概,试探性道:“是有外人说你境界不高,所以笑话你了,背地里嚼舌头?”
这件事,回了落魄山后,还真没人跟陈平安说过。这么大事儿,竟然没谁说,自己得记一笔账了,从崔东山到裴钱再到老厨子,还有陈灵均,一个都别想逃,只有小暖树,就算了。
小米粒嗯了一声,小心翼翼道:“好人山主,可不是我怕挑担子啊,我每天都挑着金扁担巡山,就是为了偷偷用来告诫自己职责大哩,只是这么大官儿,不如换个人吧,我看景清就不错啊,他还喜欢当官,让他来当这个护山供奉,我看挺合适。传出去也好听些,景清是元婴境嘛。”
陈平安笑道:“让他当落魄山的护山供奉?咱们那位陈大爷胆子再大,也不敢有这个想法的,而且灵均更不愿意与你抢这个官衔。”
陈灵均哪怕敢当那下宗的宗主,在祖师堂议事之时,当着那一大帮不是一剑砍死就是几拳打死他的自家人,这家伙都能摆出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却是独独不敢当这护山供奉的。陈灵均有一点好,最讲江湖义气,谁都没有的,他什么都敢争,比如下宗宗主身份,也什么都舍得给,落魄山最缺钱那会儿,其实陈灵均变着法子拿出了许多家底,按照朱敛的说法,陈大爷那些年,是真捉襟见肘,穷得咣当响了,以至于在魏山君那边,才会如此直不起腰杆子。但是已经属于别人的,陈灵均什么都不会抢,别说是小米粒的护山供奉,就是落魄山上,芝麻绿豆大小的好处和便宜,陈灵均都不去碰。简而言之,陈灵均就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老江湖。
可能连陈灵均自己都不知道,无论是被他记账无数的山君魏檗那边,还是在打交道不多的夫子种秋那边,其实对他都评价极高。
而且在陈平安内心深处,落魄山一直空悬的左护法那把座椅,一早就是为陈灵均准备的。在当年寄给曹晴朗的那封密信上,就提到过此事,只等这家伙走渎成功后,如果落魄山确定了自己无法返回家乡,就会落定此事。只是后来等到陈平安返回浩然天下,到了落魄山,见那陈灵均确实是走路飘得有些过分了,就故意没提此事,反正好事不怕晚,再晾这位“交友遍天下”的陈大爷几天就是了。
陈平安安慰道:“落魄山上,谁的官最大?谁说话最作数?”
小米粒咧嘴笑道:“当然是好人山主!”
陈平安微笑道:“落魄山上官大官小,不看境界高低,只看……名气大小!那你自己说说看,谁能当这个护山供奉才服众?”
小米粒神采飞扬,却故意重重叹了口气,双臂环胸,高高扬起小脑袋,“这就有点愁人嘞,不当官都不行哩。”
陈平安笑着点头,“可不是。”
裴钱返回客栈,敲门而入。
陈平安刚好在随口询问小米粒为什么要一起去红烛镇玩耍。照理说,红烛镇离着落魄山很近,小镇开铺子卖书的冲澹江水神李锦,又与落魄山有不少的香火情,棋墩山更是北岳山君魏檗的“发迹之地”,而那绣花江水神,因为嫁衣女鬼的那桩渊源,与泥瓶巷顾家以及陈平安,也都不算陌生,所以不该有任何意外才对。加上铁符江水神杨花,还跟陈平安更是很有些牵扯复杂的恩怨,可以说,而且按时来落魄山点卯的那个香火小人,它还是出身州城隍阁,所以说,偌大一座龙州地界,只剩下一条玉液江,其余山水势力,都与落魄山的有着十分错综复杂的关系。
裴钱立即脸色尴尬起来,本来没多想的陈平安就立即多想几分,瞥了眼自己这位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