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拉开门,送邻居回了家,婉拒他的热情邀请,独自走回楼下。
隆冬时分,夜深露寒。来回五分钟的功夫,他的湿发已经凝结出了淡淡的冰晶。
陆见川依旧抱着纸箱,衣着单薄,雕塑一样的站在门口,冲他露出夺目的美丽笑容。
“老婆。”他黏糊糊地喊着他,似乎他们仍然在热恋,“好冷啊,让我进去吧?”
方行舟也冷,他的脸上冻得毫无血色,目光幽深地盯着陆见川,像是想透过那张绝色皮囊看到血肉深处的本质。
整整七天,陆见川抱在纸箱一刻不停地在他楼下徘徊,他也一刻也没有真正睡着过。
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方行舟看着他,大脑忽然出现了一长段空白。
许久,他从寒冷中找回一点情绪,机械性地说:“我们分手了。不要再守在这里,等会警察会来,我报的警。”
陆见川知道不是他报的警。
因为他总是心软,他在楼下守了七天,方行舟甚至都没有叫来安保把他赶走。
陆见川假装听不懂,只是笑,一边笑一边把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台望远镜。
“原来你还留着这个,老婆,”他自顾自地说,“我以为你早就把它摔坏丢掉了。”
方行舟的目光落在破旧的望远镜上。
他痛恨自己非凡的记忆力,已经过去十年,他居然还能一眼就想起来过往的细节。
大一的时候,他们因为专业原因不在一个校区,陆见川曾跟踪过他很长时间,甚至在他的宿舍对面租了房子,用这架望远镜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而方行舟一直到大四才发现。
和望远镜一起发现的,还有陆见川手写的十个厚本子,本子上的每一页都记录着他的一举一动,早上几点起床,吃了什么,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笑起来有多好看,生气起来有多严厉………如果一天的记录不足够写满一页纸,那就用密密麻麻的“爱”字把剩下的纸张填满。
陆见川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从纸箱里翻出了当年手写的本子之一。
“这个你也留着,”他随手打开一页,看着上面的内容,神色甜蜜,“啊,里面写了我们的第一次约会,你穿着白色T恤,牛仔裤——嗯,没错,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那天的你身上带着柑橘的香味,手指凉凉的,要捂很久才能捂热。还有……你的心跳是每分钟七十下,但是我在电影院偷偷吻你的时候,心跳频率变成了一百……”
方行舟的头发已经彻底结冰,连同心脏一起。
他脸色越发的白,声音里带着寒冷导致的颤抖,道:“闭嘴。”
陆见川像是没听见,把本子小心放回去,再次翻起纸箱,这回又从里面掏出了一把手术刀。
“居然还有它!”陆见川兴奋地把刀举起来。
方行舟透过刀面反射的冷光,看到了自己深不见底的瞳孔。
“老婆,你曾经拿着它抵住我的左胸,说——”
后面的话消失在了冷风里。
等方行舟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不知何时夺走了那把手术刀,将它抵在了陆见川的左胸上,头皮阵阵紧缩,眼睛里全是血丝。
陆见川看了一眼手术刀,然后弯起眼睛:“扎我一刀,消消气?”
方行舟慢慢握紧刀柄,咬住牙。
他当然记得他上一次用刀对着陆见川时说了什么。大四毕业晚会,陆见川被陆家的商业竞争对手陷害,流出了一组和女老师过度亲密的照片。
看到照片的第二天早上,方行舟就是用同一把刀抵着他,跟他说:
“我们之间永远没有背叛,只有死亡。”
两人隔得极近,陆见川没什么温度的呼吸落在方行舟侧脸。
“你跟我说,”陆见川兴奋地小声道,“没有背叛,只有死亡。”
方行舟手指有些发抖。
“你背叛了。”他哑声道。
陆见川张张嘴,欲言又止,握住锋利的刀刃,最终只是摇头:“我永远不会背叛你,宝贝。”
方行舟用力闭眼,再睁开。
他一字一顿,慢慢道:“退婚,或者彻底分手。趁我现在还能保持理智。”
陆见川从方行舟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爱人用这样的神色看他,原定的计划他几乎一秒都坚持不下去,哪怕在决定接受“松木计划”前做了再多心理准备,此刻都变成了徒劳。
他想要一个蛋。
人类社会里,似乎绝大部分白头偕老的爱侣们都会孕育下一代,别人有的,他和舟舟也一定要有。
但联姻的消息已经不小心流出,老婆现在这么难过,有没有蛋真的很重要吗?
陆见川嘴唇嗫嚅,强烈地想要将眼前人拥进怀里,哪怕心脏会被手术刀扎穿也无所谓。
方行舟死死地盯着他,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最后一次重复:“退婚。”
陆见川用力吸气。
“……好。”他露出微笑。
方行舟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弹。
良久,他猛地松开陆见川的衣领,往后退了半步,眉眼间的冰凉杀意消散不见,但目光依然没有太多温度。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