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舟松了口气,心咚咚直跳,仔细将蛋捧住,用手指蹭了蹭蛋壳,到现在才静下心来好好打量折磨了他们快两年的东西。
陆见川也靠上他的头,和他一起望向他们的孩子。
……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蛋。
比常见的鸡蛋要大上许多,蛋壳洁白无比,没有任何瑕疵,隐隐可以看见里面有一个灰色的影子,正在活泼地动。
一种极为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方行舟久久看着蛋,仿佛可以隔着蛋壳感受到它的心跳和呼吸。
无论怎么看——眼前的卵生生物都和人类不是一个物种,但方行舟莫名地可以笃定,甚至可以直接用感官感受到,这颗蛋里流着一半属于他的血液。
呼吸情不自禁地放轻了,他缓缓吸气,低头轻吻蛋壳。
里面的小家伙迅速凑到被亲吻的地方,再次发出尖尖的叫声。
方行舟眼睛里带上了笑意,陆见川也跟着流露出宝贵的母爱,触手尖拍拍蛋壳,然后将它卷起来,递给言芯。
言芯激动得手微微发抖,把蛋举到眼前,其他同事迅速凑到一起,十几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这颗蛋。
“好圆。”
“是啊,而且蛋壳很白,看起来好乖!”
“感觉有点胖胖的,一定发育得很好。”
“祂吃掉了0009,以后是不是就能控制梦境了?今晚会到我们的梦里来吗?”
“我们马上就要有第二个A+了吧?不知道我能不能被分去管小水母先生……话说是先生吗?还是女士?”
众人七嘴八舌,声音却放得很轻,似乎怕惊到里面的胚胎。
李旋拿出照相机,给蛋拍了一个出生照,然后仔细地测量了它的大小、重量、磁场水平,将数据记录进档案里,最后欣慰地摸了摸。
蛋壳里又发出了细细的叫声。
一众特管员善意地笑,言芯把蛋还给陆见川,眼睛发红,道:“你们先休息,我们还有一些善后要处理,就不打扰了,有需要随时联络。”
办公室隔壁准备了育儿房,但陆见川想要回家,于是异研所把他们连带“月子餐”一起护送到香杏街,走的时候提醒满月的时候带蛋回来做检查。
到家时,天正好大亮。
东边还残留着没有完全散去的朝霞,爱心形状的白云飘在蓝色天幕,凉爽的晨风阵阵吹拂,昭示着今天是一个极好的大晴天。
一进门,方行舟便习惯性地看向门口的玫瑰花。
经历整整一年半,玫瑰花依然在怒放,去异研所的这一夜间又冒出了许多小花苞,在晨风中愉快摆动,看起来生机勃勃,只有几朵大花的颜色比平时稍显黯淡。
他亲吻最上面的小花苞,空出客厅来给陆见川吃“月子餐”,自己先去浴室里放热水。
前后不过五分钟,再回到客厅的时候,五个黑箱子都已经空了。
陆见川的脑花恢复原样,不再流脑浆,触手却还只新长出两条。
祂看起来很疲惫,撑着精神趴在沙发上,许多双眼睛盯住祂新下的蛋。
方行舟又感到心疼,道:“来洗个澡,然后好好地休息一下。”
陆见川点点头,但没有移动,而是凑得离蛋更近,反反复复地看,最后有些不可思议地开口:“老婆,我真的生了个蛋。”
方行舟勾起嘴角:“嗯,你生了个蛋,很了不起。”
陆见川用脑花碰了碰蛋壳,然后好奇地伸出触手拨弄几下,让蛋旋转起来。
咕噜咕噜,蛋转得又快又好。
方行舟看了一会,见陆见川还想继续拨蛋,终于忍不住了,把转晕乎的蛋拎进自己怀里,从储物柜搬出提前准备的孵蛋机,
打开灯光,将它小心地放在软垫上。
“别玩了,()”方行舟道,快洗澡。?()_[(()”
陆见川依依不舍地从沙发上爬下来,蠕动到浴室,跳进浴缸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自己埋进水中,几十双眼睛全部聚集在脑花顶部,高兴地看着方行舟。
方行舟拿刷子温柔地替祂清理。
陆见川仍然难以置信,又道:“我居然真的把它生出来了。”
方行舟:“对,怀了十九个月零十一天,再不生,我觉得我的精神状态马上要岌岌可危。”
说着,他拔开陆见川的触手,后怕地刷了刷曾经坠着孕囊的地方。
那里已经只剩下一块平坦的表皮。
陆见川也跟着挠了一下肚子,总觉得很不习惯。
“以后我抱你睡觉的时候,中间终于不用隔着碍事的大肚子了,”陆见川高兴道,“等明天最后几条触手长齐,我就能变回完整的人形,我们一家人齐齐整整都是人类。”
方行舟边刷边笑,紧绷的肩膀完全松懈,十九个月来第一次感到真正的放松,好像自己的肚子里也卸下了沉甸甸的石头。
他轻快道:“卵生的人类,听起来值得一篇SCI。”
陆见川湿漉漉地蹭了他一下巴水:“虽然是卵生,但孩子一定长得像你。”
“想象不到长得像我的宝宝蜷缩在一颗蛋里,”方行舟道,“它要怎么孵化?孵出来会是小婴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