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咸阳到了。”赵政掀开帘子,向外望去。
咸阳城肃穆威严,秦人恭谨守序,不似邯郸那样十步一小斗,百步一群架,私斗成风。
“公子,咸阳东至黄河,西达千河、渭河;北起九山,南至秦岭,地域广阔。咸阳南部有市集,多为平民居住。东部是兰池和兰池宫,风景秀美。”侍从殷勤地给赵政介绍咸阳,话中透着身为秦人的骄傲。
赵政放下帘子,闭目养神,似乎对咸阳不感兴趣。
马车很快就在一座奢华的府邸前停了下来,赵政由仆从们扶下马车后,终于见到了自己的阿翁。
子楚相貌俊美,端坐在屋内,风景如画。
赵政恭恭敬敬地伏地叩首:“政,拜见阿翁。”
子楚体虚,面色苍白,隔空虚扶一把赵政:“无需多礼。”
赵政起身,直视子楚。一大一小,长相有九成相像的脸,面面相觑。
两人一时间,竟相顾无言。
两人经历相似,皆是被阿翁抛弃,流落赵国,饱受苦楚。
子楚靠着自身的优秀,得到吕不韦的奇货可居。
赵政靠着青梅竹马的感情,成功返秦。
然而返回秦国,只能算一个新的开始,子楚虽有华阳夫人的支持,但上有秦王和安国君,下有吕不韦,俱不是好相与的人。
至于赵政,处境更艰难,父不爱,母失踪,唯一的青梅被忌惮,势力几近于无。一举一动,恐怕都在子楚监视之下。
“荀子面见王上,深得王心,奉命建造大秦的稷下学宫。你与荀子有旧,且有师徒之情,明日便去学宫求学。”子楚不喜端坐,伸长双腿。
貌美女婢将一软枕垫在子楚身后,子楚这才舒服地喟叹一声:“荀爽,李斯,韩非子,还有那群跟随而来的孤儿学子……”
赵政抬头,望向慵懒的子楚,神色莫名。
子楚闭上眼睛,似乎陷入回忆之中:“吕不韦初见我时,便用美食,美酒,美色诱惑我。炙肉焦香扑鼻,胡女妖娆多姿,然,我只饮一袋马奶子,两块胡饼。”
“你可明白我的意思?”子楚睁开眼睛,自己的这个儿子,不因重回大秦而失态,眼中也没有对阿翁的儒慕。
赵政面无表情地叩拜:“喏。”
说完,他便告辞离去。
“主君,为何不带公子去见华阳夫人?您膝下有麒麟儿,想必能为您更增一份筹码。”子楚的贴身侍从,凑上前轻声问道。
子楚的脸上浮现似有似无的笑意:“麒麟儿?他得先证明自己是麒麟儿才行。我大秦王室,不养窝囊废。”
赵政被带到自己的居住院落,周围都静悄悄的,仆从们极其规矩,似木偶一般,伫立在长廊。
这院落远比廉府宽敞,奢华。褥子和寝衣不仅柔软,甚至还轧染出各色纹。
“将我的行李抬进来。”赵政高声吩咐。
仆人们无人动弹,只有一名中年男子笑着劝道:“公子,您怎可用那些卑贱之物?可是院中寝具不如您意?”
赵政抬起眼皮,这中年男子态度虽然恭敬,但眼中却是倨傲和不屑。
“将行李抬进来。”赵政再次重复一遍。
中年男子直起腰,面露不耐烦:“公子,这里是咸阳,不是邯郸。您现在是公子子楚的儿子!”
赵政语气平平,问道:“你在忤逆我?”
中年男子,憋屈道:“不敢。”
“为何不动身?吾指使不动你们?”
奴仆们目光躲闪,偷偷瞥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得意道:“公子,勿要任性。我乃主君派来打理您院中事宜的,您只要专注学业,其他琐碎之事全交与我吧。”
赵政站起来,走到中年男子跟前,这男子身为奴仆,却敢身着锦衣。
赵政二话不说,解下腰间佩剑,犹如猛虎下山,一剑直刺中年男子的胸膛。
“啊!”仆从们尖叫。
赵政利落地拔出剑,一脚将不敢置信的中年男子踢下长廊,环顾四周。
接触到赵政冰冷的目光,仆从们死死咬住嘴唇,呆在原地,浑身发抖。
赵政掏出手帕,本想擦拭脸上的血液,但看到手帕上歪歪扭扭的针线,动作一顿,重新将手帕塞了回去。
“将这忤逆之人,抬至阿翁院中。转告阿翁,换一批听话之人过来。”赵政用精美的寝衣,小心翼翼地擦拭自己的佩剑。
这把剑是自己寿辰当日,由廉将军亲手所赠。
许多鱼调皮,在剑柄上刻下赵政二字。她雕工不好,偏偏又菜又爱玩。
赵政一点点擦干净剑上的血液,好似这是一把绝世好剑,不忍其被秽物玷污。
一部分仆从们战战兢兢地抬走死尸,一小部分仆从快步将赵政的行礼抬进院中。
华贵的寝具被抬走,转而换上的是麻布被褥。
一件件由廉小夫人亲手缝制的衣服,被整整齐齐叠入衣笼之中。
廉老夫人做的小鱼干,在赴咸阳的路上,就被吃的一干二净。
赵政回味地舔舔嘴唇,待秦赵休战后,依照老夫人的性子,肯定会派人送吃送用的。
若是让他们得知,自己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