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寇勿追。”王龁见魏军撤退,阵型不乱,且无恐慌情绪,便决定不再追击。
至于被舍弃的冲得太向前的魏卒,本想以命换命,却看见有惊慌失措的同伴疯狂地向后逃走。
他们不清楚后方的情况,看着眼前情形,还以为魏军已经溃败。
人类求生的本能,让他们失去了继续为魏国效死的勇气,先是一个,再是十个,百个,越来越多的魏卒停止了战斗,开始往身后溃逃。
溃逃的魏兵被秦兵全部斩杀。
许多鱼和王龁一起站在汾城的城墙上,目视着秦军打扫战场。
他们将魏军的头颅割下,这是他们的战绩,也是升爵位的重要凭证。
刚刚经过鏖战的城墙上,潮湿的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此外还有混杂着烧焦味和屎尿味,让人闻之欲呕。
许多鱼和王龁没有呕吐,许多鱼是因为精神太亢奋,暂时注意不到这些。
王龁是因为对这些已经司空见惯,这味道对于他而言,是熟悉的味道,甚至还带有一点安心。
“女郎,好久不见。”王龁是见过这个小女娃的,在长平之战的时候。
那时候她还是小小的一只,眼里的野心已经化作火焰,却自以为掩饰得很好。
没想到,她竟然能独自领军杀敌了。
许多鱼细细打量这位白起的左膀右臂,他年过四十的样子,连年的征战吹皱他的脸庞,但眸光就和所有的名将一样,明亮且坚毅。
“好久不见,王,王叔父。”许多鱼行的是晚辈礼。
王龁一愣,随即想到许多鱼名义上是武安侯白起的徒弟,叫自己叔父,并未失礼。
既然是晚辈,王龁自然是显示长辈的亲和,关问道:“初战,可有不适应?”
许多鱼百感交集,这是自己
上万条性命就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的一个决策,就需要成百上千人牺牲性命去完成。这是一种,能压垮人脊梁的压力。
好在,这场战争,终究是赢了。
“多谢王叔关心,一切安好。”许多鱼笑中略带疲惫,厮杀这么久,精神高度集中,一旦松懈下来,疲惫就像压到极致的弹簧,瞬间席卷而来。
王龁看出许多鱼精力不济,体贴道:“你先去休息,此事我定会为你请功。”
许多鱼行礼告辞,便向城下走去。
城头上歪歪斜斜地躺着许多秦兵,他们的样子和交谈落入许多鱼眼中耳中。
有的秦兵,身上的装备比较好,应该是有爵位在身。
他们此刻正靠在墙垣上,虚弱地闭着眼,身上有大大小小的刃伤。
有的被锋利的箭矢直接穿透了手掌,但他们依然紧紧握着剑,仿佛还能继续战斗。
“我斩首两级。”
“恭喜!”
“你们伍长呢?”
“战死。”
狭窄的城墙上,除了活着的秦兵,还有无数血肉模糊的尸体,加上散乱的兵械,将城墙堵得几乎没有下脚之地。
许多鱼小心翼翼地抬起脚,避免踩到昏睡的士兵。
“快!医者在哪里?!这里有伤兵!”
“什长!你说过,你家还有妻儿在等着你,坚持住啊!”
城墙上响起一阵嘈杂声,夹杂着一两声抽泣。
许多鱼循声望去,只见一浑身是血的男子躺在地上,周围的秦卒心急如焚,在大声呼唤金创医。
“医者!医者!”
有脚程快的秦卒快步跑到营地中,打算就算抗,也要将医者扛过来!
没想到,他回来时,哭丧着脸,满眼绝望:“医者全被郑将军传走了!”
郑安平?!
这贪生怕死之辈,居然带着医者逃跑!他丝毫不考虑,如果秦国守军惨胜,没有医者,叫这些伤兵怎么办?
受伤男子右手旁的小秦兵痛哭出声:“什长!你不要死。”
许多鱼于心不忍,忍着肌肉的酸痛,靠近男子。
受伤男子皮甲破败,整个人成了一个血葫芦,完全看不出伤口在何处。
“解开他的皮甲。”许多鱼命令道。
周围的秦兵看一眼许多鱼,随即低下头,将男子的皮甲解开。
只见男子胸前,背后大大小小,或深或浅,有近十处伤口,仍在往外淌血。
然而,最致命的一道伤,在男子的大腿上,它直接割破了大动脉,正在咕噜咕噜直冒血。
“必须止血!谁有干净的衣布?”许多鱼
当记者的,尤其是有良心的记者,总会直面许多阴暗面,自然要熟练掌握求生技巧。
瘦小的小秦兵,直接用地上的兵器割下自己的长袍,恭敬地递给许多鱼:“将军,这些够吗?”
许多鱼盯着这一条满是脏污的布料,深深吸口气。
许多鱼环顾四周,在刚经历血战的城墙上,没一个干净人。即使是见楼上飘荡的黑色旗帜,也是破破烂烂,沾满血迹的。
“要更干净的布料。不洁净的话,容易邪崇入体。”
秦兵们左右看看,全都灰头土脸,哪里有干净的衣物?
许多鱼无奈,解开自己的铠甲,徒手从自己的里衣中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