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 结发番外

纷纷扬扬的碎雪自天幕落下 , 黛瓦被雪覆了一层 , 这新白的底色下 , 朱红的栏杆越发夺目 。

洛阳比金陵偏北 , 落雪也不少见 , 自从新朝迁都于此 , 看见下雪也不稀奇了 。

但这毕竟是冬日里的第一场雪 , 顾易站在廊下看了许久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 一直到穿着朝服的太子过来 。

年岁既长 , 有些事情处理起来便力不从心了 , 顾易本就不是贪恋权势的人 , 而他膑下只有一位独子 , 将政事移交太子便显得理所当然了 。

这边 , 顾钰从朝上下来 , 就看见这边披着大肇立在廊下的人 。

除了鬓边的那抹霾色 , 岁月流逝似乎在他身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 他脊背挺直地立在那里 , 宛若霜雪中仍旧屹立的松柏 。

不过到底不比当年 。 顾钵回神后 , 就忙快步走过来 。

他急声叫了句 “ 爹 “ 又劝 : “ 外面冷 , 爹你要看雪 , 在殿内看也是一样的 。“

顾易摇了摇头 , “ 这里看得清楚些 。“

这样漂亮的景色 , 他想要更清晰地看见 、 细致地描绘出来 , 再去写给月娘看 。

顾钺无奈 。

他知道他爹在这事上是劝不动的 , 干脆将自己的手炉递过去 , 和父亲一起站在廊

“ 这么大的雪 , 明年应当是个好年 。 “ 顾钺本来是想闲聊几句的 , 但是开口却不自觉地带上了刚才朝议中的话题 ,“ 等过几日雪化 , 天气又要冷下来的 , 左民曹将城东习块荒地收拾出来 、 掀了草棚子 , 流民也有个栖身之所 …...“

“ 贺州说要立祠 , 我给打回去了 , 有那个闲工夫 , 还不如把堤坝再加固一遍 …...

顾钺低声地说着这些 , 却许久都没听见回应 。

他有些疑惑地抬头去看 , 看见父亲正神情温和地看着他 , 顾钰莫名有点不好意

明明已经是接手政事的太子 , 是文武百官都已经默默在心中认可的未来新君 ,

但是在父亲这样的注视下 , 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在父母膑头撒娇的孩子 。

顾钺嘴唇动了动 , 不太自在地 ,“...... 爹 , 怎么了 7“

顾易摇头 :“ 没什么 , 你做得都很好 。“

顾钵一愣 , 觉得耳朵有点热起来 。

父亲是个很内敛的人 , 很少有这样直白的夸奖 。 而他如果这样说了 , 那必定代表了相当程度的认可 。

突然升腾喜悦盈满胸腔 , 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有失风范 。

顾钺平复了一下呼吸 , 强自镇定道 :“ 儿还远远不足 “

顾易笑着摇了摇头 ,“ 很好了 …... 俏若月娘看见 , 应当也很高兴 。“

顾钺一怔 。

胸腔中那些翻腾的情绪止住 , 一些经岁月流逝之后依旧顽固存在的伤感漫上心头 。 那是是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情绪 , 不再像当年那样撕心裂肺 , 但每每想起仍是无言的酸涩盘亘心间 。

纷扬的雪花吸引了目光 , 顾铁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接 。

冰凉的雪粒落入了掌心 , 被体温融化显出冰晶的结构 , 再一转瞬就彻彻底底融在了掌心 。

阿娘似乎很像这雪 。

雪花打着旋儿从空中悠扬飘落 , 看起来又温柔又美丽 , 但当真正伸手接过的时候 , 却察觉一片冰凉 。 在掌心的暖意下 , 雪花融成了更漂亮的冰晶 , 却只极短暂地存在了一瞧 , 就彻底融化了 。

顾钵不确定父亲是否有相同的感触 , 才对这雪景情有独钟 。

只是他看着这纷纷落雪 , 忍不住在心底低低地询问 : 我长成你期待的样子了吗 ?

雪落之后 , 万籁皆寂 。

一片银装素囊中 , 好似天地的界限都不那么分明了 。

地龙烧得暖热的宫殿中 , 宣纸浸上了墨色 。

有人俯首在几案侧 、 执笔作书 、 涓涓墨字从落笔消下 , 笔锋道劲又暗藏锋芒 ,

但那一字一句却又将这场落雪之景写得极尽温柔 。

只是将这景色描绘到尽时 , 执笔人的笔尖却久久地悬停在纸张的上方 。

顾易抬起头来 , 看着窗外的雪景 。

不知怎么的 , 今日的情绪莫名的不平静 , 大概是因为雪落得太美 , 那个想要与之共赏的人却不在身边罢 。

在一片空茫的素白天地间 , 隐约听见一声低低的叹息声 。

一一我过得很好 , 只是 …... 有些愚你了 「

“《 顾氏家书 》 是研究古代生活的重要史料 , 它记录了陈未鄞初 …...“

阶梯式的座位的大教室中 , 讲台上的老教授语气平静地念着教案 , 声音被话筒收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