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二郎话音一落,众臣纷纷色变。
乔阁老霍然起身,怒不可遏:“到底是谁传了消息给广平侯?”
罗尚书也被气得脸色发青,用力一拍桌子,掌心都快被拍肿了:“昨夜明明封了宫门,还有谁能传消息出去?”
其余众尚书,也是一脸怒容。心里还有压抑不住的惊惧。
广平侯人品虽然不怎么样,打仗的能耐却是一等一。追随永嘉帝东征西战多年,立过无数赫赫战功。
孟家军已经到了城门外,一旦攻破城门,直逼宫门,便是惊天动乱。
陆明玉面色冰冷。
虽然早有准备。不过,这一刻真的来了,她心里十分愤怒。
永嘉帝从未薄待过臣子。对广平侯更是圣眷浓厚信任有加。永嘉帝一病倒,广平侯就露出了野心。现在,更是领兵直奔着逼宫来了。
“昨夜,李易派亲兵送信出宫。”陆明玉站起身来,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知道此事的时候,信已经送走了一个多时辰。”
原来是大皇子!
众臣心中一凉,个个面色难看。
既是大皇子送的信,文华殿里发生的事自然瞒不过广平侯。
广平侯这是知道永嘉帝已经驾崩,立即起兵,一刻都等不得了!
陆明玉又道:“到了这一步,事情已经遮掩不住。如果任由流言乱传,京城百姓定然动荡难安。”
乔阁老沉声问道:“现在该如何应对,不知太子妃有何良策!”
陆明玉目中闪过冷厉的光芒:“我已写信给荥阳王,荥阳王已经在领兵前来救援的路上。城门处有五城兵马司,宫里有御林军,城外有荥阳军。两面夹击,广平侯冲不进宫里来。现在要防备的,是百姓们受难。”
“现在立刻下旨,令全城百姓避在家中,任何人不得出家门。”
“另外,宫中留下两万御林军,其余四万御林军,立刻去城门处增援。务必要将孟家军挡在城门外。”
“再下一道圣旨去赵家军,严令赵家军留在军营,不得出军营半步。否则,以谋反重罪论处。”
“后宫各寝宫,依旧封锁,不准任何人喧哗吵闹,更不得借机生事!”
陆明玉连珠串一般下令。
乔阁老和罗尚书等人都是文臣,不通战事。便是精通战事的梁二郎,也俯首听令。
陆明玉看向梁二郎,低声道:“你立刻去冰窖处,让你兄长领兵去城门处增援!你告诉他,只要能守住城门,就是大功一件。等太子殿下归京,论功行赏,绝不亏待你们兄弟。”
论领兵打仗的本事,梁大郎更胜梁二郎。论威望资历,梁二郎也不及兄长。
所以,陆明玉将梁二郎留在宫中,派梁大郎领兵出宫。
梁二郎立刻跪下领命。
梁二郎片刻不敢耽搁,急匆匆地去了冰窖处。
梁大郎一直跪在冰窖外,眼里满是血丝,看着狼狈又憔悴不堪。
昨夜,梁大郎亲自将永嘉帝和梁大将军的尸首背下了冰窖。之后,就一直跪在这儿了。谁劝也不肯起身。
“大哥,”梁二郎忍着心里的酸楚难过,快速将广平侯起兵逼近城门一事说了出来:“……太子妃娘娘令你立刻领三万御林军去城门处,一定要守住城门!”
梁大郎目中闪过怒意,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
临走之前,梁大郎用力拍了拍梁二郎的肩膀:“二弟!我拼尽最后一兵一卒,也不会让广平侯冲进城门。”
“如果广平侯冲进京城,逼到了宫门外。就意味着最坏的情形发生了。你记住,死也要守住宫门!”
梁二郎眼睛也红了,咬牙道:“大哥放心。真到那时候,我豁出这条命,也一定守住宫门!谁想冲进宫门,除非踏过我的尸首!”
梁大郎目中闪过水光,无暇再多说,立刻快步离去。
梁二郎看着梁大郎的背影,鼻间一酸,热泪夺眶而出。
此时的梁二郎,万万没料到,这是他见兄长的最后一面。
……
半个时辰后,宫门大开,四万御林军策马飞驰而出。
疾驰的马蹄声,将坚实的路面震得嗡嗡作响。
躲在家宅中的百姓,瑟缩着藏在门后,从门缝里看着一匹匹骏马驰骋而过。沉闷如雷鸣的马蹄声,踢踏在心头,震得人心慌意乱。
有一个小儿被惊得哭了起来。
立刻就被亲娘捂住了嘴:“别哭!坏人要是听见了,就会将你抓走!”
小儿不敢再哭,努力憋住了哭声。
大人们一边吓唬孩子,一边心惊胆战。
普通百姓,此时还不知道城门外的动乱。不过,宫中下旨,令所有人都紧锁家门躲在家中。可见是出了惊天大事。
这十几年来,大魏四处打仗,唯有京城没受过战乱之苦。便是三年多前,燕军冲到了城门外,也没能攻进城门。
万一京城也打仗了,他们该怎么办?
马蹄声不绝于耳,不知有多少骏马飞驰了过去。地面不停抖动,心也跟着颤个不停。
一个时辰后,文华殿。
乔皇后在天子寝宫也待不住了,急匆匆地来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