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顿了顿,他知道自己的话对于神明的虔信者而言太过大逆不道,所以也不去触那份霉头。
“罢了,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么?”白发的使魔轻轻地笑了起来,竖起手指在耶底底亚宽大的额头上点了点。
“我名为希尔格纳,看在你给我送来了贡品的份上,以后要是有疑问的话,就来这个花园找我吧。”
希尔格纳在说完这句话后,手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那是耶底底亚悄悄在晚餐上留下的馅饼。
耶底底亚看向希尔格纳,发问道:“你就肯定那是我给你带的吗?难道就不能是我准备留到半夜吃的夜宵?”
希尔格纳笑了:“嘛,如果是普通皇子的话,我当然会信。不过你不会,况且如果你真的肚子饿了,拔示巴也会唤醒侍女为你做吧。”
“再者……月亮可是已经都悬挂在高天了,你在这个时候,来到这个没有什么光亮的花园里,难道是想要在这个阴冷森森的地方享用你的夜宵吗?”
希尔格纳不耐烦和这个还没有自己膝盖高的幼童说话了,他后退一步消失在了耶底底耶的眼前,而没过多久,折返回自己寝宫的耶底底亚,看到了有人正高举着火把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火把像是吐着火的龙一样照亮了昏暗的每一个角落,温暖的光亮总是会让一直身在黑暗里的人骤然安心的。
等到耶底底亚看清楚那明亮的火龙为首的前方,站着的是自己的父亲时,他的身体一僵,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即便是皇子,在夜晚的皇宫四处走动,总会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情。
大卫王那深沉威严的眼睛下移,凝视了自己的孩子一会,便没有什么感情地说道:“回去你的寝宫吧,耶底底亚。拔示巴会担心你的。”
耶底底亚乖巧地应声,跟在了大卫王的身后,而他的后方是护卫着以色列王的士兵队列。
耶底底亚的脑袋里开始运转起来:大卫王此刻分明应当在某个妃嫔妻妾处安歇才对,怎么会忽然来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小花园里来?
况且耶底底亚可没有忽略,大卫王的到来,正是希尔格纳消失了有一阵子后。
耶底底亚的心里流淌过了一丝奇异的感觉。
难道那个白发的使魔是觉得自己太过年幼弱小,还特意去通知了自己的父王吗?
一想到本就对自己淡而冷漠的大卫王被他喜爱的使魔从暖玉温香里挖出来,耶底底亚就抿了抿唇,有些不知道是不是该向大卫王道歉了。
似乎是发现了耶底底亚的犹豫,走在他身边的大卫王冷淡地开口了:“以后不要在外面逗留这么久了,耶底底亚。”
耶底底亚的肩膀颤了颤,他缓缓地低下头,沉静地回答道:“……是,父王。”
他被送回了拔示巴的寝宫里,拔示巴对于大卫王竟然将自己不知何时溜出去的孩子送了回来,表现出了不知所措和小心翼翼:“王……您要宿在这里吗?”
大卫王本来是想要走的,但是看到了那曾经让他宁愿犯下大罪,也一定要得到手的女人时,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道:“今晚留宿这里。”
至少能够留宿下来的大卫王,让拔示巴松了口气,多少平复了因为大卫王宠爱亚多尼雅和押沙龙,使得自己被冷落而沉重下去的心情。
她对于大卫王并无多少爱意,但是她的孩子是被上天的神明钦点的下一任以色列王,如此殊荣,也意味着更多的危险。
倘若耶底底亚没能成为国王,拔示巴暂且不说,她心爱孩子的命是一定保不住的。
大卫王对于耶底底亚的出生并没有表达出多少喜悦,或许是他的心已经被自己与拔示巴那被神明夺取的第一个罪恶的孩子所占据,因着神明宠爱而降生的耶底底亚并未得到大卫王多少的爱护。
公认最受宠爱的孩子,是大卫王的第一个长子亚多尼雅。
耶底底亚不知道该不该感谢希尔格纳。
不过这不妨碍他第二天再次去往了那个偏僻的花园。
这一次他去得很早,恰好看到了在两棵粗壮的橄榄树干中躺在睡网上的希尔格纳。
白发的使魔正在哼着歌,在看到了耶底底亚出现后,也没有停下自己的歌声。
耶底底亚向希尔格纳道了声早,又继续在这个格外凉爽的花园里,开始翻看起那本尚未看完的书。
然而即便耶底底亚再怎么努力,他也只堪堪看完了一半。
在将书还给先知拿单后,耶底底亚魂不守舍地又回到了凉亭里,他本来是该写赞颂诗篇的,但作业是完成了,心思早已经不在纸笔上了。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希尔格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右手边还放着由银质盘子盛着的晶莹剔透的葡萄和榴果。
那上面还滚动着透明的水露,饱满的果肉正散发着清香。
这个使魔,看上去比他们这些皇子都要过得好啊——
这个念头不经意地滑过耶底底亚的脑海,随后被希尔格纳那仿佛看穿了自己的眼睛所吸引了注意力。
“书,没有看完。”耶底底亚回复道,“我还没有看到圣人摩西,是如何让那偷盗了别人父亲衣物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