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刀刀刃被司徒天海的手握住了,她弯腰扣住了尖刀,刀刃切入血肉。
“去你家的短信,是他发给我的。”
一句话,似乎贯彻了沈沥这个人内心最深处的矛盾,以及最大的痛苦。
詹清笑了笑,“我知道。”
司徒天海还欲说什么,却是瞳孔微震,却是来不及。
“不要!”老林关注到了,伸手要去阻止,但詹清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那根插过詹光晨肉块的铁签...悍然插入心脏。
太用力,直接刺穿了胸腔,从后背刺出。
她松开尖刀,捂住了司徒天海受伤的手掌,鲜血融合在一起,眼底含泪,声音有些颤抖:“谢谢啊,对不起。”
“可是我坚持。”
她松开手,滑腻腻的手指即将落下去,虽被司徒天海握住,但呼吸停下了。
因为这是命运啊,她如何对抗自己的命运?
对抗詹家的命运?
司徒天海微躬身,本来张开的嘴微阖,后来闭上,可最后还是低声说完后面的话,“他小时候趴在窗台看的一直是在对面广场上踢毽子的你。”
那是她在陈家武馆练武的时候发现的,当时她年少老成,心里就在想:这个男孩将来一定很苦,因为身世背景差太大,门不当户不对,要吃亏。
但她那时候没想到是今日这样的结局。
——————
看着这一幕,姜曳扭过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沉默走进吊着詹光晨尸体的大厅,看着曾经罗列祖宗排位的地方,再看着地上□□草跟灰尘掩盖住的...她蹲下来,拨开甘草,看到了石板缝隙间细微的红痕,抬头看去,她微微一怔,上前...在牌位台下面拉开了壁龛。
里面空间不大,容纳不了成人,可后面通了坐台的另一侧,估计就是从后面溜进来的,也刚好足够容纳一个体弱消瘦的廖溪辰。
壁龛上有两个对称的小孔洞。
姜曳忽然明白了,明白了廖溪辰为什么说自己软弱无能,因为他当年只能躲在这里眼睁睁看着廖芸两人惨死,而凶手詹光晨跟司徒庸几人在外面...他不能敌,只能躲着,躲着。
而当年,詹光晨也一定如他今日一样,架起火堆,剥皮吃人肉...
那时的廖溪辰一定下了最狠毒的决心,不管当时是否有足够的证据,他都想过要靠自己让詹光晨这些人生不如死。
这世上很多人都会无意间变成自己最恨的那个人,因为想让自己承受的痛苦让对方也承受一遍。
——————
后来,他们在后院瓦房下的地下室发现了灯光。
姜曳走在秘道口,发现下面闪着红彤彤的光,走下台阶落地后,抬头就看见了天花板上红灿灿的灯盏。
人皮灯笼高高挂。
有些很老了,二十多年,但数量远不止三盏。
还有八盏是新鲜的,血水斑驳。
两个骨灰盒工工整整摆在桌子上,上面写着委托信,给司徒天海的,委托她安葬自己姐姐跟母亲的遗骨跟皮囊。
里面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
——我以为我终于找到了她们,可是其实一开始,我就已经跟她们一起死在这里了。
姜曳抬头看着人皮灯笼,心里想:其实他最痛苦的是以为自己终于战胜普通人善良的天性,堕落成魔鬼,却偏偏在詹清那犹豫不决,他认为这是最大的痛苦跟不该。
生活在充满爱家庭的孩子,天性良善,若是变坏,就一定是一个极端痛苦的过程,如果变得不彻底。
那更痛苦。
就好像他尝试咽下的肉,最终还是吐了出来。
可爱救赎不了恨。
姜曳低下头,想了很多事,尤其是想起廖溪辰努力吃肉以及詹清提到前者吃素以及不肯碰自己.....姜曳想到了一些事,忽然身体晃了下。
“阿宝?”老林一惊,扶住了姜曳,以为她怎么了。
“没什么,有点累了。”
姜曳撑住了墙壁,长长吐出一口气。
————————收检地下室的时候,看到这么多的人皮灯笼,一个警员既觉得恐怖,又有些茫然,问老林:“如果廖溪辰以前就来过这里,还亲眼见到自己姐姐跟妈妈在这里被害,那他逃出去后就应该直接报警或者去求助梅法官...就算是为了要自己下死手更痛快,也得白等二十年啊,那不是让仇人白舒坦二十年,这逻辑上不通啊。”
因为有可能证据已经被处理过了,詹光辰能为了那么点怀疑就灭杀25个矿工,就算处理掉了廖芸两人,也还是会继续处理有威胁的人,不会猖狂到把证据留在这里。
之所以后面人皮灯笼都挂上了,那是因为他们确定彻底安全了。
二十年啊,安全了二十年。
老林没直接回答,而是抬头看着上面的人皮灯笼,尤其是看着很老旧的那一批,他反问:“你说,这上面的人皮籍贯是隔壁省的,还是咋咱们省的,有没有汕州的。”
小警员呆滞了下,渐渐反应过来了,但脸色变得很苍白。
所以如果有本省的,有汕州的,为什么没人知道,历史上也没听说过这样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