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番外——小姨妈。
油污遍地的早餐店,一天到晚买卖留下来的碗筷正在被一个小少年踮着脚尖站在盥洗台前清洗着,只见他容貌秀美,身材纤细,被冰水冲刷的手掌苍白得比墙面还白——虽然墙面也不怎么白,脏得很。
“哥哥,哥哥,喝水,喝水水。”
边上比他矮了一个个头的小瘦娃看起来不如这孩子好看,跟小猴子似的,干巴巴的,皮肤还黑,但眉宇间纯真炽热,小心翼翼捧着一碗清水过来。
小少年的嘴唇早已干裂,他转头看着自己的弟弟,陪他摔倒,可手里的工作太多,他没时间照顾他,于是说自己不渴,但说话时嘴唇碰到了干裂的皮,有点疼,喉咙也发干。
手都麻木了。
最终,他收回手,要去端水喝...砰!门被推开了,醉醺醺的男子走了进来,看见了他们,二话不说就暴怒起来。
“狗东西,不干活还想喝水!”
上前掀翻,两个都没落下,一巴掌一个,踹踢扇大,少年连出声的就会都没有就觉得脑袋嗡嗡疼,但他还是不忘将弟弟拉到怀里,蜷缩着背靠着父亲,但被他拉开拽着脑袋扇脸。
“还挺义气是吧。”
男子一把拽下他的裤子,“不男不女的杂种,真以为自己是男人,给我出去!”
他不让他穿裤子,抓着他的头发拽出了院子,拽到了后院,逼着他站在那。
一个人怎么生两种器官呢。
穿了裤子谁也不知道,可拖了裤子呢。
谁也不知道,因为这大冬天的,院子里,别人也没翻墙看,但天上下着雪,那雪好白啊,他想抢回裤子,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其他,他甚至哭了,可是他的父亲又给了一巴掌,捂住啼哭的弟弟嘴巴,拽进去,砰一下关上门。
他试图去拍门,里面传出男人说:“再吵,我打死你弟弟。”
他无力了,只能光着身子龟缩在门口,双腿紧紧曲着,掩住自己下面的样子...但他在想。
为什么呢。
春天有春天的样子,夏天秋天也有它们的样子,冬天也是。
世间万物,春夏秋冬,都有它固有的样子,唯独他,怎么能又是男人,又是女人。
怎么会这样呢。
可能太麻木了,也不是第一次,他倒不是怨恨,就是抬头看着天,莫名的,却还在想着还有多少个碗。
完蛋了,在这里关这么久,万一晚了,碗还是得洗,万一晕倒了...碗还是得洗。
他果然不喜欢冬天。
应该说,他不喜欢这样的世界。
时间久了,屋子里安静了,他依稀听到前院开门的声音,他听脚步声就知道有人回来了。
是妈妈。
他忍不住爬起来,想叫喊下让她开门,但听到里面的她已经问起来了,得知他在外面,哦了一声,转头让他弟弟去洗碗...然后打着哈欠跟他爸爸吵闹了两句,捣鼓着要吃饭,他弟弟哭着要哥哥,又被打了,后来哭哭啼啼没声了。
他忽然很伤感,重新坐了下去,屁股越来越冷。
他知道自己不会死的。
因为以前也这样,都不死,今天也一样。
时间是可以熬过去的,也许能熬到他长大?他以前见过邻居家那个天天被骂甚至被叔叔摸了身子也没讨回公道的那个姐姐长大离开家就好了。
长大了就好了。
他总会长大的吧?
这样的日子直到...那一天。
他鼻青脸肿看着还温热但已经开始冷却的弟弟尸体,脑袋里面满是嗡嗡嗡的。
他看到了无数的红。
他看着醉醺醺的男人,看着沉浸于毒pin余韵的女人,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没有,他转身进了屋,很快在所有的菜刀中选择了最锋利的一把。
他正要出去。
外面传来敲门声。
他偷偷用门缝看了下,看到两个穿着丑不拉几衣服的人,一男一女,胸口有徽章,好像是村里人最害怕最敬畏的那些官儿。
他也怕,当时木木的,不知道该怎么。
对方敲了第二下门。
“有没有人在,法院的。”
他正迟疑,身后的人动了,他的父亲爬起来了,出去愤怒拉开门,骂骂咧咧,对方也不回话,就说了目的。
打人,被起诉等等...
“老子打谁了?打谁了?那贱女人,你个小娘们说什么呢...抓我,你敢抓...”
他的父亲伸手推了对方一下。
他看到了,等着这个比自家母亲瘦了一半的女子惊恐哭泣...
结果。
对方没哭,也没生气,就是把东西交给了同事,然后...抓住他的手臂,一个扭折,嘎查一声。
惨叫如杀猪。
一下不够,另一只手也嘎嚓了。
然后看周边人多,她大概怕影响不好,于是说没折断手。
“你看这是擒拿术,一下一下就回来了,根本不会断手,乡亲们,我给大家表演一下。”
然后她又抓着他的手臂嘎嚓嘎嚓几下推拿。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