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公公打起精神,安慰庆安帝:“皇上,事已至此,懊悔毫无益处。还是想一想,怎么了结此事吧!”
是啊,这件事还没完。
潜在暗中的小人,将信送至宗人府和袁家,逼着他打发沈祐离开京城。岂会没有后续的手段?
庆安帝用力闭上龙目,片刻后,再次睁开,已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果决。
“放心,朕不会饶了他。”
这个他说的是谁,杨公公心知肚明。
除了那个面善心黑的赵王,再无旁人。赵王被牢牢盯着,还能做出这么多的“小动作”,也可见能耐了。庆安帝之前视而不见隐忍不发,是顾忌自己登基时日还短。
秦王汉王都没好下场,好歹得留着赵王做一做样子。
如果赵王不作死,一辈子尊荣富贵是少不了的。
偏偏赵王不肯安分,龙有逆鳞,赵王非要碰一碰。庆安帝一怒,赵王父子就等着承受天子之怒吧!
庆安帝目中闪过冷芒,低声下了几道命令,杨公公打起精神应了。转头习惯性地叫了一声:“三儿过来。”
没有回应。
杨公公这才想起,“冯三儿”已经离宫远去,以后再也没有“冯三儿”了。
杨公公心里那份空荡荡的滋味哟,就别提了。
庆安帝心里也不是滋味,顿了片刻,低声道:“过两日,你出宫一趟,代朕传口谕给她。将边城里所有的暗哨都给她,每年再暗中拨二十万两银子,就说朕允她自己暗中招纳人手。”
杨公公有些吃惊,更多的是为冯少君高兴,忙笑道:“老奴代三儿谢过皇上。”
以冯少君的个性,到了边关也不会完全安于内宅,总要找些事做。庆安帝这是将边城密探的差事给了她,给人又给银子。
庆安帝自嘲地笑了笑:“朕能给的,也只有这些了。估摸着你去了,总要听些冷言冷语。看在朕的颜面上,你就忍一忍。”
杨公公恭声应是,然后劝道:“夜深了,皇上劳累一日,早点歇了吧!明天是大朝会哪!”
庆安帝点点头。
却是一夜难眠,转辗反侧,直至四更天才勉强睡下。到了五更,就起身了。
穿上龙袍的庆安帝,面色端肃,坐在龙椅上不怒自威。丝毫看不出昨夜的脆弱和自责。
福亲王站在宗亲勋贵之首,不动声色打量天子一眼。
一切都被赵王料中了。庆安帝没有让沈祐认祖归宗的意思,还将沈祐派出了京城。去边关千里之遥,一路上,指不定发生什么意外,呵呵!
袁海站在文官前列,能清晰地看到庆安帝的脸。
昨日的震惊隐忍愤怒矛盾犹豫通通不见了踪影,现在所见的天子,一如往常,冷素坚毅,天威赫赫。
庆安帝将沈祐打发离京,可见一颗心完全向着皇后太子。就是去边军这一点,让袁海有些不满。虽说边军里都是袁家人,沈祐翻不出风浪来。不过,沈祐这一去,立刻接手骑兵营,兵力多达两万……时间长了,袁家军就要变成沈家军了。
不过,这是袁大将军主动提议天子也首肯的事,轮不到他发表意见。
散朝后,天子宣赵王福亲王进太和殿。
赵王像什么也不知道似地,乐呵呵地笑道:“皇上忽然宣臣弟来,不知是为了何事?”
福亲王由着赵王打头阵,不动声色地看着庆安帝。
庆安帝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朕让你们来,确实是有一桩要紧事。”
“朕封了沈祐威武将军,去边军任职。过两日兵部就会下公文,十日之内就要启程。”
赵王装模作样地露出些惊讶之色:“皇上竟要让沈指挥使去边军?这个沈祐,可是皇上的心腹忠臣,皇上怎么舍得让他离开京城去那么远的地方。”
过了过了,这戏有点过了。
福亲王轻轻咳嗽一声,提醒赵王注意分寸拿捏。
赵王这才惊觉自己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嘴脸太明显,忙收敛一二,又说道:“调兵遣将这等事,臣弟不懂。皇上既已下了决心,臣弟没有不支持的道理。”
庆安帝瞥了赵王一眼,然后看向福亲王:“朕打算,让赵王世子和王叔的嫡孙朱旸外孙丁琅,一同启程去边军。”
福亲王和赵王都是一惊。
赵王抢先一步问出了口:“皇上这是何用意?”
庆安帝看着赵王福亲王霍然变色的脸,心里冷笑一声,缓缓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孟将军屡次上奏折,朕想着,让他们几个代朕去边关瞧一瞧骑兵到底练得怎么样。朕信不过别人,只信得过两个侄儿和丁琅这个外甥。正好沈祐一行人要启程,让他们一同去。路途千里,万一沿途遇到什么匪徒,互相也有个照应。”
赵王心里掀起阵阵惊涛骇浪,迅速看向福亲王。
福亲王比赵王多活几十年,心机深沉老练,迅速应道:“皇上信任他们兄弟,委以重任,臣感激不尽。臣回去就将这桩喜事告诉旸儿。”
庆安帝略一点头。
赵王也只得笑道:“臣弟代不成器的世子谢过皇上厚爱提携。”
庆安帝笑了一笑,笑意未及眼底:“他们都老大不小了,也该当差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