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年。
北地天气酷寒,到了冬日最冷的几天,军营里也停了操练。
将军坊里正在操办喜事。崔家大郎今日成亲,娶的是将军坊杜参将的女儿。杜参将当年也是天子亲卫,随着沈祐一同来边关,屡屡立下战功,做到了四品参将一职。
崔大郎和杜家姑娘在两年前就定了亲事。杜参将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舍不得女儿早早出嫁,硬是将婚期定在了今年年底。
可怜的崔大郎,今年都十八岁了,总算娶上媳妇了。
看看隔壁的方阳,儿子都会跑了……
算了,大喜的日子,高高兴兴地娶媳妇吧!别想这些心酸的事了。
最令崔大郎高兴的,是表弟沈旭告了长假,特意从京城回了边关。今日迎亲,十五岁的沈旭陪着表哥一同迎亲,只见他面容俊美,身量修长,精神奕奕,一笑间如冬日暖阳。不知引来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目光。
就连自家堂姐沈妙,也忍不住多看了沈旭一眼,然后低声对沈好笑道:“旭堂弟生得可真俊。”
沈好今年十二岁,皮肤白嫩如上好的瓷器,唇角微翘,笑起来又甜又美:“妙堂姐可别再看了,堂姐夫这个大醋缸又该拈酸吃醋不乐意了。”
提起爱吃醋的方阳,沈妙也觉无奈好笑。
方阳吃起醋来,称得上是“老少不拘”。连自家儿子的醋还吃哪!
堂姐妹两个低声说笑几句,很快各自打起精神,帮忙招呼登门道喜的宾客。
今日崔家办喜事,冯少君自然也跟着操持忙碌。直至新郎官和新娘子拜堂进了洞房,众人各自坐席,才算消停了一些。
男子们坐在一处推杯换盏,女眷这一边,也拿了酒来。
在边城住得久了,人人都爱在冬日喝上几杯驱寒。
家中有女儿待字闺中的,少不得要试探冯少君几句:“旭哥儿今年也有十五岁了,在京城里可有相中的姑娘了?”
沈旭一走就是四年多。昔日那个淘气可爱的小少年郎,如今光芒四射。长了眼睛的谁不想多看两眼!这等出众耀眼的少年郎,明里暗里盯着的人着实不少。
冯少君笑着应道:“旭哥儿昨晚才回来,我还没得及问他。”
这话一听就是托辞。
看来,沈旭是有主的鲜花了。
众女眷心里纷纷扼腕。
冯少君笑眯眯地喝了杯中美酒。
……
一直热闹到子时,众人才各自散去。沈旭的酒量也练出来了,今晚被众人轮番灌酒,竟然都没醉。还有力气扶着自家亲娘和妹妹。又去厨房端了醒酒汤来,伺候亲娘喝了一碗。
儿子长得真快。转眼就成大人了,还知道心疼伺候亲娘了。
冯少君满心安慰,看着儿子的目光柔和极了:“旭哥儿,你也来喝一碗醒酒汤。”
沈旭笑着应一声,骨碌碌一口喝了一大碗。
冯少君拉住儿子的衣袖,轻声笑问:“今日在酒宴上,打听你亲事的,可不在少数。你和娘说说,心里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沈旭迅速摇头:“没有。”
冯少君挑眉一笑:“哦?既是没有,那我就做主替你定一门亲事。”
话没说完,沈旭就满脸陪笑着改了说辞:“也不能说没有。儿子其实相中了一位姑娘,就是不知道人家心里中不中意我。”
在自家亲娘面前还耍花头。
冯少君好气又好笑,瞥了儿子一眼:“是不是袁家那个小月儿?”
沈旭:“……”
沈旭嘿嘿笑着,伸手为冯少君捶肩:“娘是怎么猜到的?”
“这还用猜吗?”冯少君笑着白沈旭一眼:“你一个月写一封信来,隔一两封信,就要提一提袁家姑娘。”
要是这还猜不出来,沈旭该懊恼得去撞墙了。
沈旭被说中了心思,讪讪笑道:“娘觉得她怎么样?”
冯少君故意板起脸孔:“我又没见过她,哪里知道她如何。怪不得你巴巴地告假回来,感情不是想念爹娘妹妹,就是为了娶媳妇是吧!”
这几年,袁林频频示好,沈祐和袁林的关系大为缓和。袁月是袁林的女儿,这门亲事倒也合适。
冯少君早有打算,在儿子面前故意扮黑脸,想捉弄捉弄儿子罢了。
沈旭急得不轻,连连陪笑:“娘误会了。儿子几年没回来,心里一直惦记娘和爹,还有妹妹。娶媳妇的事不急。”
门口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一身酒气的沈祐回来了。
沈旭立刻冲上前,体贴地扶着亲爹坐下,又端了醒酒汤到手边。
沈祐略一挑眉,看向冯少君。
儿子这是怎么了?忽然这般殷勤?
冯少君忍着笑,冲沈祐使了个眼色。沈祐顿时心领神会。
儿子这是长大了,想娶媳妇了啊!
沈旭没来得及张口央求,就被沈祐轰出去了:“天晚了,先回去歇着,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沈旭只得摸摸鼻子,不怎么情愿地走了。
冯少君这才轻笑出声:“时间过得真快。真没想到,我们的儿子也快到娶媳妇的年龄了。”
沈祐也笑了一笑,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