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光这才发现,老馆长不止脸上红的,眼睛也红了,只是混着喝红的脸不明显。
景和光犹豫了一下,道:“要不我等会再来?”
老馆长瞪他一眼,一手拉住他前襟往屋里拽:“就你眼尖,进来吧,我请你喝酒。”
老馆长把人拉进屋,回身关上门。
接着他一边往桌子走,一边道:“可不许笑话我老头,我考了十次,整整十次。三十年啊,一直没中!”
“我一直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像那些进士一样弄朵宫里的大红花戴戴,风光风光。”
“今儿你给的,虽然不是我老头的,可我也高兴,就把前头的酒翻出来喝了。”喝多了酒啊,就容易想起从前。
老馆长把最后那句话咽进肚子里,给景和光倒上一杯酒,问他:“对了,你找我,是为什么事?”
感慨一番,老馆长酒醒了七分,看起来和平常清醒时相去不远。
景和光想到归期不远,便直接道:“和光在宫里被人针对了,从我夫郎是个屠户,到我是岳丈养大的,都被人用来攻击于我。”
“这些事并没什么见不得人,只是这些家人之事,不是人人都知道的。”
景和光说着,目光变得锐利:“和光在京城实在不熟,想要托您帮忙打听一二,是谁在背后说我的事?”
老馆长抿了一口酒,随即看向景和光:“我觉得你知道了。”
景和光道:“我想要个确切的答案。”免得冤枉了人。
“确实是王举人,他住在西城的富贵客栈。”
景和光早就心理准备,但这会儿真真切切地听到,还是忍不住抿紧了唇,口中一片苦涩。
脑海里闪过见到王思行后的一幕幕,从王思行恭贺他成亲闹出的小笑话;
到乡试去往州府的路上,他故意撩拨王思行勾起对方的斗志;
再到两人挤在人堆里,他因为年纪被人轻视,王思行为他辩解的模样;
再到他鹿鸣宴后要归乡,王思行随口说他重色轻友……
最后景和光只是笑笑,而后道:“谢谢馆长,我知道了。”
景和光拿起面前的酒,一口闷入喉。
老馆长以为自己得安慰几句,没想一转眼景和光又面色平静问他。
“馆长,去别人家拜访,可要带些什么?”
“我来时是和一位兄长家的嫂哥儿和侄女一同进京的,只是嫂哥儿的娘家位高权重,我想着考中后再上门拜访更好些。”
老馆长问:“位高权重是多高?”
“秦家。”
“哪个秦家?”
“太师大人府上,我嫂哥儿是太师府嫁出去的小哥儿。”
老馆长一口酒咳进嗓子眼里,瞪眼道:“你怎么不知道早些上门拜访?!你早点去,我哪还用担心那么多!”
“咳咳咳——”老馆长摸摸胸口,恨铁不成钢地瞪景和光几眼,又问过景和光的余财,而后细心地推荐了些合适的东西。
景和光都记住了,这才一把抢过老头的酒坛子:“少喝点,喝多了伤身。”
老馆长哼一声:“你拿我的酒借酒消愁,又不伤身了!”
景和光笑笑:“我不喝,何必沉湎往事?我当往前走,不辜负那些盼我好的人才是!”
说罢,景和光抱着老头的酒离开。
留下老馆长,看着房门口叹了口气,苦笑着道:“还不如个毛头小子通透,当真是白活半生……”
***
第二日,景和光上午买好了东西,下午就往秦府去拜访。
门房接了帖子,客气地请人坐下,然后把景和光拜访的消息递进府内。
消息传到管内院的大太太耳里时,大太太正坐在府里老太太的院子聊天打趣里,一家子人都在。
秦府大太太侧耳听了消息,笑着看向秦璐:“路哥儿,可巧了,你夫君那贤弟上门拜访来了!”
李玉娇本还靠在老太太身边撒娇呢,闻言看一眼她表妹,惊喜地问:“真是景……真是我和光叔上门来了啊?”
秦府规矩严,昨日游街乱糟糟的,这些小姑娘、小哥儿没能出门去。
秦璐看着改口的女儿笑笑:“也巧了,家里爷们都不在,劳嫂子和我一起接待一下。”
秦璐和大太太起了身,府里的小姑娘、小哥儿都尾巴一般跟上了。
李玉娇走两步,看两眼她表妹,十分有信心地想:等会儿可别看呆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