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谁……
谢卿昀好像听到了溪水结冰的声音。
一阵夜风袭来,陵王身上的冷香都好似带上了冰雪的味道。
谢卿昀牙关颤抖,“去见……阿芜,不是,沈芜。”
陆无昭沉默不语,只微低下眼睫,垂眸看着。
他手上握着缰绳,骨节用力攥着,好似要将人捏碎一般。
一定是错觉吧,方才说话时都好好的,怎得一下子就翻脸了呢?
他试探着:“王爷,您……应当不认识沈芜吧?”
陆无昭:“是谁。”
谢卿昀:“是主将的独女啊。”
“哦。”
应答间,陆无昭收回了皮鞭。
谢卿昀连滚带爬地起来,“我从沈将军那收到家书,说沈姑娘身子不好……”
陆无昭难得有些心烦,轻瞥了他一眼,“莫说这些,本王不感兴趣。”
谢卿昀哦了声,“那王爷,我能走了吗?”
等了会,没等到指示。他提起一只脚,绷着脚尖,轻手轻脚地往外走。
“站住。”
谢卿昀:“……”
他苦着脸,“又有何事啊陵王殿下。”
陆无昭冷酷开口:“滚回军营。”
谢卿昀瞪大了眼,“什么?!”
“你想让本王将你回京的消息报上去吗?”
“别!别别别!”
“那就滚。”
“……是。”
谢卿昀揉了揉腿,迫于陵王的威严,十分不情愿地溜了。
……
沈芜这场病谨遵吴霜的医嘱,在房中养了近一个月的病。
进了七月,天气一日比一日炎热,湖心阁环水而建,比府上其他院落都要凉爽不少,省得遭不少罪。
沈芜身子好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惦记着那件披风物归原主的事。
她不是没有机会将东西送到陵王的府上,可是她却不想随意派个婢女走这一趟。
沈家前世得以沉冤昭雪,多亏了陵王,她欠他一句谢谢,想亲口对他说。
除此之外,她还有个小心思。
她做鬼魂时,记忆是一日比一日差的,多亏了那个梦,叫她回忆起那些险些忘记的点滴。
沈芜想起那个梦,又想起前世陆无昭与她同棺而葬,心里奇怪的感觉愈来愈深。
从前还是个魂儿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站在陆无昭的身旁,看着他总是沉默地、游刃有余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她从未窥探进他的内心,唯有夜深人静时,他才会褪下冷静,偶尔露出神伤,可沈芜不清楚他对着她的画像为何会如此难过。
直至前世走到尽头,沈芜终于想明白,他或许、可能……当真对自己存了不一样的心思。
或许是再也坚持不住了,才会在腿疾还未严重到深入脊髓、危机生命时,便已彻底放弃。
重生以后的无数个夜晚,沈芜都在想这个问题,从前从未对谁动过心,对于情爱一事算得上是一窍不通,实在解不开这个绝世难题。
半月前那个别扭的梦醒后,她就想知道,陆无昭到底是不是喜欢她。
至于问清楚后该如何,她还没来得及去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说吧。
“姑娘姑娘!您老实说,您是不是喜欢陵王?”
阿棠抱着一堆华美艳丽的裙子,都放到了床榻上,累得长出了一口气。
赵妈妈笑骂她,“整日就知胡思乱想。”
那位王爷的大名,即便是她这个深宅妇人都有所耳闻。
昭明司这帮人天不怕地不怕,办事风格强硬且残忍,就算是皇帝都无法对他们所办事务指手画脚,京城世家对他们多为忌惮,百姓却极其拥护,每每昭明司的人在街上拿人,百姓都自觉避让,为其清道。
有人称颂,有人敬佩,昭明司好是好,但这和大家畏惧他们不冲突。
那位王爷是昭明司的首领,他的性子也能推个一二,这般冷血暴戾之人,沈芜不可能会喜欢。
芍药暗自观察沈芜凝重的表情,实在是找不出一点儿即将要见情郎的羞赧喜悦之情,附和赵妈妈道:“阿棠不写话本去都可惜了。”
沈芜无暇管她们斗嘴,她看着眼前堆满了床榻的犹豫不决,一个头两个大。
该穿什么去见陆无昭,这是个问题。
“得郑重些,严肃点,但又不能太夸张。”
洗冤之恩大过天,不郑重不行,但这事旁人不知道,在旁人眼里,她和陵王不认识,若是感恩之情太明显,又惹人生疑。
“不要太花哨,也不要太素净。”
毕竟她又不是去会情郎,穿得花枝招展的……万一陆无昭这会儿已经爱她爱到无法自拔,那可怎么办?她穿得太漂亮,陆无昭误会她也喜欢他可怎么办??
她可不会处理这种事啊,还是先别叫对方产生错觉的好。
“对了,衣裳上不要绣有白色花。”沈芜随手翻了翻,“这几件都拿走,往后都不穿了。”
白花不吉利,看到就想起来灵堂里摆在她棺木周围的白菊花,看到白菊花,她就又觉得身上的衣裳沉甸甸的。
沈芜对着衣裳挑挑拣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