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把此事交给大将军,或是我来帮你表达感谢也可以。”
“你……是何意?”
“你与我讲的刘家的那件事,远不足以将你自己搭进去,”褚灵姝道:“以身相许是我的玩笑话,莫要当真,女子的感情要托付给值得的人,不能因为区区小恩,就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都搭进去,阿芜,你不该这样,明白吗?”
沈芜不说话了,低着头。
“阿芜,不是我非要拦着你,你可知,昨日陛下给陵王送礼赔罪,送的是什么?”
“送了十条人命。”
沈芜蓦地抬头,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褚灵姝放轻了呼吸,吓得连指尖都在抖,“十个人,走着进了怜芳宫的门,今早却是被十卷草席抬出来的。”
民间总说掌管昭明司的陵王殿下是人间判官,断得了无数冤案,不管是什么样的人犯,在他的手里都能吐露真相,百姓拥护他,因为他能给他们带来光明和希望,因此也更加爱戴如今那个宠弟如命的帝王。
可世家大族子弟们提到陆无昭,用的净是狠辣无情、性格暴戾、喜怒无常、嗜杀成瘾这样的字眼,嘉宗皇帝宠他,大臣们不敢对帝王有所怨言,只能将错都归咎在陵王头上,他的名声一日比一日差。
褚灵姝从前是不信的,她觉得陵王虽然性格怪了些,人冷了些,但总不会是那般罪大恶极、草菅人命之人,可今日,终于信了。
她哀求沈芜:“咱们离他远些好不好?你不想嫁给太子,我可以帮你想办法,谢卿昀不是要回来了?他从小就喜欢你,又是大将军的门生,前途无量,知根知底,我让他娶你,好不好?嫁给谁都好,就是别再提什么以身相许了,好不好?”
“十条人命啊,一夜之间!还都是没有犯过错的奴婢,有的还很小。在他们这些皇亲国戚的眼中,奴婢的命从来都不是命,主子心情不顺,说杀便杀了。”
“陛下为何悄悄给他送人做赔礼,为何认为这样能平复陵王的怒气?阿芜,这件事没有办法深思。”
“他去找七公主,是在为自己出头,不是为了你啊。”
“世界上的男子那么多,不是只有陵王一人。他这样的男人太危险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跳进火坑里。”
沈芜像是被这个消息砸蒙了,她愣愣地坐在那,一动不动,眼睛里的震惊久久未褪,心里反复念叨着,他不是那样的人。
她和他相处过一年,虽说不是形影不离,但半数的时光也有她陪伴,她从未见过他乱杀过人,什么“嗜杀成瘾”,更是闻所未闻。
他在她眼里,永远是克制冷静,虽沉默,却强大的。
怎会如此呢……
沈芜按在榻上的手慢慢握成拳。
褚灵姝后来又说而很多话,苦口婆心,沈芜都没听进去,她抬头望向窗外,今日的阳光格外耀眼。
她想,有些事情,还是要亲自问个明白。
**
**
亥时已过,各宫皆已安寝,整个皇城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宫道上偶尔有巡夜的宫人经过,闪过星星点点的烛火,幽暗寂寥。
沈芜轻手轻脚的推开宫门,一闪身,晃出了静熙宫。她不敢打着灯笼,生怕被人瞧见,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边,借着稀薄的月光,往怜芳宫的方向走。
好在两个宫殿隔得不远,笔直地走下去,很快便到了。
她走得急,难免有些喘。她站在怜芳宫的大门前,扶着门框,微微喘息,平复着凌乱的气息。
怜芳宫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人伺候。
沈芜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夜空,白日还是艳阳高照,夜晚就是乌云密布,把月亮遮挡得严严实实,月光幽幽,衬得毫无人气的宫殿更加阴森可怖。
他总是把自己放在这样一个环境里。
沈芜莫名地心口一痛。
她深吸了口气,慢慢地将厚重的门推开。
吱呀——
突兀的声音叫人浑身的寒毛都束起,她一咬牙,挤了进去。
暗处,孟五和两名护卫冒了头。
“孟大人,真的不管吗?”一人问。
孟五左手握着,脸色凝重,他右手虎口处的鞭伤已经结了痂,却还在疼。
“叫她去试一试吧,或许……不会被赶出来。”
……
嘭!啪嚓——
这已是陆无昭喝光的第五坛酒。
沈芜偷偷摸摸混进寝殿时,酒坛的碎片在她脚边炸开。
她捂着嘴往旁边一跳,没有发出声音。心里却像是打鼓一样咚咚咚敲个不停。
屋里的酒气浓郁醇厚,空气里却都是醉人的味道。
沈芜的酒量不好,她用手帕掩住口鼻,眉头微蹙,踮着脚小心翼翼绕过地上的一片狼藉,朝榻上的男子走去。
她早就习惯了在陆无昭就寝的时候摸进他的寝室,因此就这么走过去,心里也没什么别扭和羞窘的情绪。
“殿下?”
“……”
“陵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