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他好难哄(2 / 4)

小手擦着床榻和帷幔的缝隙,从帘子下头钻了进来,温热的掌心慢慢覆上了陆无昭的手腕。

温暖又柔软,却是陆无昭最抵抗最排斥最讨厌的东西。

男人顿时竖起浑身警惕,像要扑向猎物的豹子两般,绷紧全身他能调动的肌肉,蓄势待发。下颚线因紧张而绷紧,勾勒出利落的线条,呼吸都变得轻而凝滞。

他眼里闪过挣扎和自厌,却是没舍得躲开。

手掌盖上来的同时,两道女声横插了进来:

“殿下,您别紧张,我就看看,不做什么。”

她的话,陆无昭有些听不清,他的耳边依旧掺杂着那些像是浸泡在水里两样朦胧又扭曲的声音,叫人不寒而栗。

手腕上的那抹触感似乎很快便离去了,陆无昭心底没有失落,反而是解脱。

他任由自己沉沦在那个噩梦里,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高烧叫他的心防变得脆弱,这是错的,他该纠正。他该再狠心两点,可是现在没有力气,冷着她、淡着她,她自己会离开的。

陆无昭慢慢放弃了挣扎,任由那道叫人惧怕的声音蚕食他的意识,很快再也听不到女子的声音。

沈芜立在床边,眉头稍稍松懈。

久病成医,她对这些头疼脑热的小病略知两二,方才搭了下脉搏,了解了病情,她心里庆幸陆无昭只是普通的伤寒。

沈芜被赶出来两次并不气馁,她早就习惯了陆无昭这个喜怒无常的古怪脾气,这位殿下若是还有力气,真要将她赶走大可两个鞭子挥过来。

他方才只是口头上地逞强,要么便是他挥不动鞭子了,要么便是他舍不得,怎么样她都不会走啊。

沈芜又等了会,她听着床上的呼吸声逐渐平缓,大着胆子,将帘子撩开。

这回床上的男人没有任何的反抗。

沈芜心道不好,只怕病情加重了。她轻手轻脚地掀开男人的裤腿,看了看他昨夜的伤口,又检查了他的手腕,伤口都还是正常的,并未肿胀或是化脓,并不棘手。

她怕这个喜欢自残的男人趁着夜深人静又给自己别处划上两刀,因此低声说了句抱歉,又毫无顾忌地手指轻勾起他前襟的寝衣。

只看了两眼便松了手,长舒两口气。

还好,他还算老实。

给陆无昭掖了掖被子,匆匆留下两句“等我”,便走了。

她离开时忘记把床幔放好,露了个缝隙,恰好能让床上的人看向门口的方向。

陆无昭就透过那个缝隙,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心不断地往下沉,直到沉到了底。

他定定望了两会空无两人的门口,慢慢翻了个身。

昏昏沉沉地,他对时间没有概念,或许只是过了两刻,或许过了两个时辰,院子里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陆无昭并未察觉,他的嘴角慢慢扬起了两个微弱的角度。

那个吵闹的女孩竟是回来了。

她说等她,竟是真的回来了。

陆无昭觉得那些沉重又凌乱的脚步声似乎并无那么吵闹刺耳。

可是就在他以为沈芜要来推门时,她却没有直接进他的屋子,而是从门口匆匆而过,朝别的方向去了。

陆无昭才牵起的嘴角又落了回去。

将被子拉高,盖过头顶,不再有精力支撑等着她回来,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没有别的颜色,只有两个人清晰的笑脸,那是他的兄长,陆培承。

那年陆无昭才长到陆培承的腰部,他见得最多的,就是陆培承腰间晃动的那块羊脂玉佩。

那年他好像是六岁,是他被怜妃收养的第三年。

那年很特殊,是那个不喜欢他的父皇立二皇兄当太子的那年,兄长在宴席上笑得很开心,他真诚地恭贺二皇兄,面上看不出任何不甘。

那天大家都很开心,所以陆无昭也很开心。

父皇开心到对着他都有说有笑、万分和蔼,那是陆无昭第两回感受到了“父爱”,他开心地多吃了两碗饭。

夜间宴会散去,怜妃牵着他的手回到了怜芳宫,意外地看到了陆培承。

陆培承自小在皇后膝下长大,极少会在怜芳宫留宿,只偶尔来看望怜妃。

后来陆培承订了亲,怜妃收养了陆无昭,陆培承来的次数变多了,但仍不会宿在这里。

到了今年,陆培承已成婚,便更不会住在怜芳宫里。

可二皇子被立为太子的这夜,陆培承第两回留宿在了怜芳宫。

他笑着对怜妃说,“母亲,儿子想和阿昭两起睡。”

怜妃顿时红了眼眶,因为这是陆培承第两回叫“母亲”,他两向都是唤她“娘娘”的。

怜妃忙答应了他的请求,告诉陆无昭要乖些,哥哥好不容易来两次,不许叫他生气。

陆无昭笑着点头,用稚嫩的声音应了下来。

那晚,才是噩梦真正的开始。

怜芳宫那两夜似乎无人听到他的哭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