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白被突然响起的人声吓了一跳,拖鞋刚才窜到了脚踝,一半踩在脚底下,脚趾露在外面无措地扣着水泥地上的细沙。
“是你?”有人抱着水盆拐过墙角,就是白天和朋友一起撞过喻白的那个蓝毛。
他发现角落里是喻白后,原本惊慌的表情瞬间消失,翻了个白眼,“你干嘛在这装神弄……那又是谁?”
蓝毛冷不丁看到喻白身后还有一个人,笼罩在阴影里,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缓缓向外走来。
陆断的身高和体型都很容易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就好像有人不打招呼就侵入了他的领地一般,从黑暗深渊里走出来一头野兽。
蓝毛下意识后退一步。
学生们白天只听过陆断讲话,没看清陆断的脸,所以蓝毛没认出来这就是他们的总教官。
喻白深吸一口气,弯腰把拖鞋重新套回脚上,拍拍掌心的灰,“这是陆断教官,我们刚好遇到了。”
“哦,陆教官好。”蓝毛一听是教官,心里再不情愿也老老实实地打了个招呼。
随后眼睛一转,目光隐晦而狐疑地在面前的两个人身上来回打量。
这喻白一看就是个gay,蓝毛之前聚会见到过这样的,凭借无辜可怜的外表被富豪或者富少爷包养着,出来恶心人,以为谁都吃那一套。
但这个总教官看起来可不好说……
蓝毛不知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扭头就走了。
喻白松了口气,看了看陆断,小手缩在胸口前面小幅度地挥了挥:我也走啦。
陆断忽然觉得他这模样好玩得很,唇角微扬,下巴一抬:去吧。
…
喻白回到宿舍后和其他几个助教打了声招呼,又去把温庭的驱蚊液还了回去。
惦记了一路的事终于做完了,喻白心里踏实,坐在床边用湿巾擦干净脚才窝进被子里躺躺好。
他和姜姜聊天,才一天过去就有很多话想说。
比如军训基地的环境,比如陆断,那两个白天故意撞他的人,还有他刚才差点被蓝头发发现自己和陆断认识的事。
山上信号不好,一条微信消息要转好久的圈才能发送成功,两人是用发短信聊的。
姜姜前一分秒还在激动:我就说你家陆断可能会在吧!!
下一秒又怒气冲天:白白你明天军训盯死那两个欺负人的,没组织没纪律,反了他们!
喻白就笑,还得反过来让姜姜消消气。
等到九点半准时熄灯,一屋子的人都睡不着,东一句西一句地扯闲话,内容无外乎就是教官怎么怎么样,学弟学妹们怎么怎么样。
喻白打了个哈欠,没参与,打算睡觉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陆断:「驱蚊液擦了没?」
喻白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从枕头底下摸出小瓶子挤出一点涂脸和脖子,最后搓搓手,回:擦了。
然后重新倒回去盖好被子睡觉。
过一会儿,他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又亮了一下。
短信from陆断:擦的谁的?
喻白手机静音了,闭着眼睛没看到。
-
第二天一早,喻白揉着眼睛去洗漱,听走廊里面好多同学抱怨这里蚊子多,还被咬了。
喻白低头看看自己,没半点事儿。
这都过了一晚,他还隐约能闻到自己身上驱蚊液的味道,不刺鼻,淡淡的,有股草木的清香,还挺好闻。
他想了想要给陆断发短信感谢,发现自己居然还有一条没回。
——擦的谁的?
喻白一撇嘴,打字:你的你的。
洗漱完之后,喻白和刘老师反应了蚊子多这个情况。刘睫和其他老师在群里商量完,当天下午就有车送来了驱蚊套装,迅速发了下去。
虽然做不到彻底解决,但起码能防范一些,毕竟只是军训就已经相当难捱了。
他们早上要空腹站半个小时军姿,然后才能去吃早饭,吃完饭继续回来训,满山都是“121”的空荡回声。
太阳一点一点从山头升起来,从八点左右就开始发挥它的毒辣。
喻白虽然不用跟着训练,但也得在旁边看着,不好意思真到树荫底下坐着。
他穿着一身蓝色迷彩,热得满脑袋汗,伸手摸了下发现衣领里面都湿漉漉的,被帽子压着的黑发软趴趴的蔫着。
大学生们在混着蝉鸣和鸟叫的闷热天气里蔫头耷脑,没有一个笑脸。
等到中午一休息,大家就开锅了一样,怨声载道地跑去食堂干饭,然后争分夺秒地睡午觉。
睡醒了,下午继续训。
一天下来胳膊腿全是酸疼的,晚上洗澡的时候发现皮肤肉眼可见地黑了一个度。
大多数助教们也都一个样。
喻白倒没晒黑多少,但他晒得疼,凡是被阳光照过的地方都红了一大片,洗完澡坐在床上抹芦荟胶。
屁股后面的手机忽然响了。
喻白拿起来一看,是陆断发来的短信,让他去会议室。
他瘪瘪嘴,不愿意动弹,躺在床上赖了一会儿还是去了。
怕回头挨说。
陆断听到敲门声,让人进来,把喻白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