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
“阿愿……”龙彦昭发现自己嗓音太哑,哑得像几生几世都未曾说过话一样。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就只是对着顾景愿双眸,听他问:“你都听见了?”
“……你,是不是又要为我去摘那木竭了?”
声音不复往日平淡,或许是不住喘着粗气缘故,倒叫人很容易听出他心绪起伏。
平坦空旷平原上,二人相对而立。
时间仿佛静止了。
又像是那条那条静静流淌河流一般,一切都从未停歇过。
顾景愿眼眸也有些发红。
他已经看穿了一切。
上午便看见了这个人,当时还以为自己眼拙,认错了。
直到金陵知府知州不请自来,双双赶到,顾景愿便已经再明确不过——是皇上亲自驾临了此处。
而从方才,察觉到偷听之人便是龙彦昭、当龙彦昭不欲与他想见,埋头就走时起,他便猜出了他想法。
……
这么多年过去了,许久许久,顾景愿心绪都没有如此起伏巨大时候。
像生怕对方一转眼便真去了西域,他不顾一切地冲他喊道:“我说了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你到底懂不懂!”
眼眸睁大,长长睫毛抖动着。
成为顾景愿以后第一次,他这样歇斯底里地喊:“龙彦昭!”
……
他喊他名字。
明镜如水月光里,他这样喊着他名字。
龙彦昭眼眸剧烈震颤,满眼都是面前这个削瘦挺拔身影。
就正如他早已被塞满心房,里面满满当当,装着都是这一个人身影……
龙彦昭再也忍不住。
他抬步,与脚下湿滑鹅卵石做着斗争。
他披荆斩棘,逆流而上。
好不容易,他终于走到了顾景愿面前。
视线从对方白净面庞掠过,他近距离地、疯狂地打量着他眉眼,他鼻梁,他一双薄唇。
而后,他无法自持地,紧紧地抱住了顾景愿。
他抱着他,埋头亲吻着他被河水打湿面颊,试图去碰他唇。
……
好像已经足足跨越了一整条漫长汹涌河流。
他们浑身疲惫。
他们激烈颤抖。
但他只想拥着他,紧紧地拥抱着他,将他嵌入骨血。
阿愿……
终于重新环上那截窄腰、将这具日思夜想身体再次拥抱进怀内,终于重新尝到他唇……
龙彦昭激动得无以复加。
激动得什么都无法思考。
他希望时间能够静止,流淌河水可以暂歇。
希望不要再有日升月落,希望生生世世……
阿愿嘴唇很软。
有些微微凉。
龙彦昭刚刚触及那两片薄唇,便被人轻轻推开。
顾景愿已经扭过头去。
那边轮廓鲜明侧颜对着他,不与他对视。
紧接着便是自他怀中挣脱。
……原来时间也仅仅只是过去了一瞬。
两只手臂间一空,怅然若失之感再次袭来。
然而对面顾景愿也依旧风韵标致,风华如故。
“阿愿……朕……”
顾景愿无比平静地站立在他面前。
龙彦昭曾不止一次幻想过再与顾景愿想见时场景。
但在那些无穷无尽、充满热烈缠绵幻象里,却没有哪一次,是这样相顾无言。
……
很久以后,顾景愿才终于开口。
问却是:“皇上攻打北戎是为了我么?”
“不,我不是为了你。”龙彦昭下意识地回答说。
就如同先前他早已编排好了一般。
他确有千万种攻打北戎理由。
诸如北戎骑兵屡次三番骚扰大宜边境,连他们大宜少将军都葬身于那里;诸如大宜如今兵强马壮,国库充盈,若不趁机收服北戎更待何时?
又诸如大宜与北戎积怨已久,早晚都会有一战……诸如、诸如……
当初他是如何说服燕王和丞相他们,支持自己进攻北戎,他都可以拿来说与顾景愿听。
但对着对方一双黑白分明眼,龙彦昭却什么都说不上来。
因为不能否认是,刨除这些外在因素,他执意要攻打北戎原因其实只有一个……
“往事不可追。”
顾景愿声音彻底恢复冷静。
他已经转身。
“过去了便让它过去。”
月白色衣袍被河水打湿,服帖地包裹着他细瘦腰身。
龙彦昭看不见他脸。
亦不知他如今,是作何表情。
他就只能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听顾景愿说:“陛下已经放我自由了,便不会,也放了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