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柔和、温驯、无害,甚至两耳不闻窗外事。
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几个孩子,认真来说是为了宫颉。
发妻元后,中宫太子,何等光耀。
可光耀之下,也许还藏着危机,凡事过犹不及,当年的上官皇后何尝不是如此,拥有帝王的爱,拥有最尊荣的身份,拥有世间最好的一切,可这一切都敌不过世事的瞬息万变,乃至人心。
谁也不敢说谁矢志不变,尤其你的丈夫同时还是一个帝王,他的心里除了有你以外,还有这个国家。
秦艽收敛了锋芒,秦宽一改早先激进,变得平和中庸,秦大柱自打做上国公后,就卸下了一切事物,每日都是在逗鸟钓鱼中度过,秦家人从不和任何势力深交。许多人说秦家人太高傲,也有人说他们傻,真是吗?
其实这一切不过是为了避免有一日,让彼此走到对立的位置,不过是让宫颉这个太子做得更单纯一些,他没有强势的外家,没有锋芒毕露的母后,他只是太子,皇帝的儿子,这样就好。
秦艽微微有些叹息,抚了又抚儿子的额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颉儿,你说得对,但是也不全对。母后依赖你父皇,除了为你们考虑,但也是因为爱。因为爱,母后才会依赖他,因为爱,母后才会放心把一切都交给他,因为爱,母后才会想去避免那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就好像你曾经纠结皇爷爷为什么会死,正是因为皇爷爷爱着你父皇,才会有当时的情况。你现在越来越大了,可能你看到的或者听别人说的,会告诉你皇家没什么亲情,但其实不是这样的,你要有自己的分辨能力。”
宫颉没有说话,秦艽也没有再说。
孩子正处于懂得质疑和思考的时候,她说得太多,恐怕会给了错误的误导。一切都得他自己去想去明悟,秦艽相信以儿子的聪慧会处理好这些事。
宫颉没有留太久就离开了,可能他需要自己的空间去思考这些。
秦艽有些忧心忡忡,孩子小的时候,怕他长不大,孩子大了,又怕他走了歧路。尤其宫颉是太子,身边的人太复杂,可能一个错误的引导就会毁了他。
她坐的也有点久了,腰有些酸,自打生了安安以后,她时不时总会腰疼。她站了起来,想活动一下筋骨,刚转身就撞进一个怀里。
嗅到那股熟悉的龙涎香,秦艽当即放松下来。
“怎么来了也不说话?”
他搂着她,嗓音低沉:“还没来得及。”
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不是这样,他能站在这里,不可能只是来了一会儿。秦艽想着自己刚才说的话,心里有些发窘,又有点埋怨自己怎么没发现他来了。
她低着头看着他常服上的龙纹,伸手扣了扣其中一只龙爪子,想着怎么说才能不让自己尴尬。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只能正面面对。
“颉儿身边的人得查一查。”
宫怿嗯了一声,还是搂着她不放。
他心里其实知道怎么回事,秦艽想得到的事,他自然也想得到,所以平时对太子看顾较多。
他是做过太子的,知道那些太子太傅太师们是怎么教导太子,除了最基础学问上面的东西外,朝政之事也会讲解,同时还会教一些帝王术。
这个帝王术是相对而言,在还不是帝王时,如何与帝王‘相处’,成了帝王后,又如何去制衡臣下。这种帝王术是撇除了所有感情亲情,一切都从‘己’和‘势’去看待事情。
而这次不过是有人建议太子该提携外家,发展后族势力。这不过是防范于未然,事实上中宫一系面对的局面,不止秦艽和秦家人清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看似繁花似锦,实则所有一切都建在皇帝的宠爱之上。
因为皇帝爱重皇后,所以独宠皇后,所以皇后所出的孩子得到了最好的一切。可如若有一天,有外力干涉,又或者不爱重了呢?
总要手中捏着一些东西,才会不惧任何变数。这是常人都会有的思想。
这事宫怿早就知道,但一直没做任何表示,就如同秦艽所想,太子这个年纪该有自己的分辨能力。
“这事你放在心上。”秦艽太了解他了,只听那声嗯,就知道他在敷衍。
“我没有敷衍你,皇帝偶尔也会对太子放权。”
她抬头,皱眉,看他。
他对她眨了眨眼,互看了一会儿,两个人都笑了。
*
次日,宫怿批奏折时,还在想这件事。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她想的这么多,他给了她最好的一切,却似乎让她依旧没什么安全感。
他知道这一切有外因,父皇和母后之间遗憾似乎吓到了她,明明两情相悦,却迫于形势走到那般境地,若两人不是帝后,恐怕当是一对神仙眷侣,偏偏帝后的身份,让他们从迫不得已到心结渐生,到成了陌路,到阴阳相隔。
宫怿揉了揉眉心,一时心浮气躁扔下朱笔。
“袁郎中人到了?”
小安子一个激灵反应过来,道:“奴婢让人去看看。”说着,便匆匆出去了。
不多时再回来,身边跟着一个匆匆而来长相颇为仙风道骨的老者,他穿着一身浅绿色的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