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的。
竹溪周围环山,又在南方,冬日里再冷,风也不大。
就这么一点儿轻轻地往复地吹过,微微吹动着赵嵘的衣领,黑色的领口在他白皙的脖颈处摇曳着,像是轻轻踩着人的心间。
本该让人心猿意马。
赵嵘偏偏板着一张脸,一双黑瞳隐在夜色中,看不清眼神,反倒更给他润上了三分冷意。
他天生便是一双温柔的眼睛,冷也冷不下来多少。
只是乔南期眼中,赵嵘些微的不悦都足以让他提起万分警惕,这简简单单的淡淡的神情,便足以让他觉得心慌。
他不该让赵嵘看到的。
可赵嵘还是看到了。
而且赵嵘似乎就是在门口故意堵他才没有离开。
他眼见赵嵘只是站在那,半晌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应他的道歉,他又说:“对不起……我没想打扰你。”
赵嵘往前走了一步。
乔南期分明衣冠楚楚地站着,却因这一步而觉得自己有些狼狈,下意识便向后退躲一躲,往后退了半步,又见着赵嵘严肃的神色,停下了脚步。
赵嵘走到乔南期的面前,在昏暗的夜色下,也瞧见了乔南期的神情。他这才一字一句道:“但是现在,你已经打扰了。”
乔南期浑身一僵。
他许久没有和赵嵘离得这样近了,仿佛对方的体温都似有若无地靠近而来,仿佛他的呼吸、他说话间的热气都会打搅到面前的人。
他不由得微微屏住呼吸,尽全力克制着自己抬手想要给赵嵘扣上扣子、想要抱上去的冲动。
他尽量让自己像一个正常人,像一个和赵嵘能够平心静气聊天的朋友,压着所有的挣扎,平稳着自己的语气,问:“我是哪里露馅了?”
“因为看到了这个东西。”
“然后我刚才,发消息问了问以前认识的在你公司上班的同事,得知你确实‘出差’了,就知道我没有想错。”
赵嵘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小东西。
他摊开掌心,一枚燕子形状的袖扣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是乔南期的袖扣。
乔南期知道他的袖扣落在了礼堂里。
当时他和周越晴谈事情的时候,随手放在了桌上,若是在以往,他必然不会忘了带走。只是阮承的电话来得突然,他情急之下,自然顾不上这种东西。
方才出来时,更是没有心思管这种微不足道的饰物——再买一个便是。
可这东西……即便是被赵嵘看到了,又怎么会……
“差点忘了,你不知道,”赵嵘解答了他的困惑,“在我们分手前,你的衣服虽然是小吴给你结账拿回来的,但每一件,都是我挑的。这袖扣上面的宝石,我特意去换过,所以很不巧,让我看到了。”
“虽然我也不是很想看到。”
乔南期渐渐觉得眼眶有些酸。
他自言自语般说:“原来我比我现在知道的还要混账。”
在一起的时候,赵嵘的衣食住行,他有关心过吗?
自然是没有的。至多不过是让李姐做些补食,让小吴多打点钱,甚至于做了什么补食,又一共打了多少钱,他都不知道。
他真是一个活该的混账。
“你都知道了。”赵嵘突然说。
没说什么事情,也没问乔南期是怎么知道的。
但乔南期明白,赵嵘指的是婚约的事情。
还有那场赵嵘故意瞒着他的婚礼。
“……我问过星平了。”他说。
赵嵘看了他一眼,回过头,说:“有君,我和他单独说几句话。”
梁有君立刻明白,掏出手机,快步走到不远处的长椅上,坐下来玩起了手机,一副对这边发生什么都不好奇的样子。
——很听话,很省心,如果是作为一个养在身边的人,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乔南期这样想着。
“对不起。”他知道赵嵘想问什么,又道歉了一遍,不等赵嵘开口便低声说,“周家的事情,我有插手。”
他想起还在杨城的时候,他联系阮承暗中帮助赵嵘,赵嵘没有领情,来公司拒绝了他,甚至对此很是不悦。
乔南期立刻解释道:“我知道你能解决,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更希望你妈妈早点得到更好的治疗,才插手的。在这之后,你和周家还有阮家的联系,我都没有干预,阮承是主动要找你,和我无关。”
赵嵘安静地听完了乔南期语速略快、急促匆忙的解释。
他缓缓地眨了眨眼,随后低头敛眸,双手抄兜,仿佛百无聊赖地看着地上的某一处,不算在意地道:“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乔南期,”他没有用“乔先生”这样的疏离的称呼,却也不带任何亲近,就只是如同和朋友说话一般,“‘对不起’这样的话,只有纠缠不清的人之间,才会存在。”
这比直接拒绝乔南期的道歉还要狠厉,宛如一把尖刀,刹那之间将他凌迟。
“但我确实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