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述白二十五年的人生里, 从来没有遇到一个人会因为自己长高了,腿变长了而难过到流眼泪,夏暄和是第一个。
大概, 也会是唯一一个。
他到了训练馆的宿舍楼下, 手机上显示时间是十一点二十分, 指腹在屏幕上摩挲了下 , 最后选择发一条短信。
夏暄和下楼的时候,低着头, 外套的衣领立起,遮盖了半张冻白的小脸, 只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因为哭过, 眼眶间勾着红线,在夜色中,平添了几分娇憨迷人。
“你怎么来了。”
她闷声道。
陈述白坐在栏杆边,绿植的枝桠透过他身后的铁栏伸展了出来, 明明都掉光了叶子, 还要簇拥在他身侧, 显得他料峭又清隽。
“奶奶托我拿点东西给你。”
因为训练馆处于封闭状态, 除了固定时间可以打电话外, 基本不能外出, 探视的话也要打申请,很麻烦。
夏暄和的视线朝他身侧看去, 纸袋子里装的都是营养补品。
她的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
陈述白从里面拿出了一条蓝色的围巾, “这个不是吃的。”
夏暄和伸手拿了过来,指尖一触便是柔软绵密,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 她拿过来直接圈在了脖子上。
“合适。”
陈述白说了句。
“围巾哪里有不合适的。”
她低声答了句。
陈述白双手环胸看她:“量了吗,腿长了多少?”
听到这话,夏暄和嘴巴扁了下去,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六公分……”
陈述白视线略是扫了眼,她这会穿着黑色的健身裤,一双腿又长又直,垂下来的手腕过了裆线,整个人站在那里,这腿倒还真是长得乍眼。
“苟海跟我说,贝塔找他谈了加训的事,提了你长高的问题。她不想换双人跳,也说要长高。”
听到陈述白这句话,夏暄和一时怔愣在原地,“她疯了?!”
陈述白:“这段时间是冬训,强度上去的话,说不定能长,不过饮食要控制,凡事向前看,既然腿变长了,你也不能把它砍了。”
夏暄和敛着眸子,心里还回荡着陈述白说贝塔主动加训的事,只觉得她傻。
“我知道了。”
她接过纸袋子抱在怀里,模样显然没有很开心。
陈述白站起身,“我知道这么说你会觉得难听,但不管怎么样,挺好看的。”
他话音一落,夏暄和清眸愣愣地看着他,夜色里显得更莹亮了。
他这么说确实不合时宜,但陈述白说话,哪次合人心意过。难得夸人一句,却也没什么用。
“上去吧,明天不是还得早起么。”
陈述白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四十分了。
“接下来冬训,你会在吗?”
她这个问题,让陈述白一时语塞,浅浅的呼吸在两人间转了转,他说:“可能在。”
可能……
好勉强。
夏暄和垂眸:“那我回去了,再见。”
“嗯,晚安。”
-
在奥运会进入十个月倒计时之际,夏暄和又长高了,这意味着,她不仅冲击双人跳难度更大,连本身可以稳进的单人十米跳台,都变得有些悬。
但国家队的训练没有时间给人难过,与其伤春悲秋,不如多练几个转体翻腾,多举几次铁,把自己累得没有时间去想“万一”,也算是另一种心理治疗。
就在训练队热火朝天的苦逼中,这天清晨,天还没亮透,贝塔出了阳台,又跑了进来,接着,又出去阳台,又跑了进来,夏暄和以为她这又是什么新式训练,皱眉道:“咱们这儿的空间是不是,有点不好发挥?”
“下雪了!”
贝塔一双眼睛亮亮道:“真的,是真的下雪了!”
夏暄和揉了揉眼睛,因为贝塔打开了阳台门,一股冷风直接把她窜醒了,目光往外一看,披着围巾就下了床,只见楼外朦胧落了一层薄纱,在熹微的晨光中透着晶莹的白,夏暄和伸出指尖,只觉手心一阵寒意。
贝塔见状,也伸手去接:“好漂亮的冰花啊!”
夏暄和奇怪道:“你没见过?”
贝塔摇了摇头:“我们俱乐部是户外跳水,冬天的时候就会去澳洲表演,我从前待的地方,永远都是夏季。”
说着,她又去接了雪花,仔细看它的冰纹,末了又跑进屋子里拿手机,夏暄和见她又是弯腰又是垫脚,拍了雪花拍雪景。
这会,隔壁的陈西琪来敲门了:“下楼啦,上早操课!”
去训练馆的路上,贝塔低头拿着手机开始逛网上商城,陈西琪瞄了眼:“这是什么?”
“网上说可以通过特制的玻璃罐储存雪花……”
陈西琪一听,顿时笑出了声,本来天没亮,绿化道上空旷非常,被她这一嗓门笑得余音回荡。
一直到上完早操,陈西琪一看到贝塔就仿佛被按了【发笑键】,别人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