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暄和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苟教练本来还有些老大不乐意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但只要有比赛,他倒是想让夏暄和多去争取,毕竟在竞技体育里,跳水对年龄的限制比其他任何领域都要残酷。
“这次的世界大学生夏季运动会在华国的南方举办,你们大可不用担心舟车劳顿带来的影响,专心准备比赛。”
夏暄和刚来清华跳水队,就让许纯教练带着跟大家打了招呼,接下来就是安排比赛的细节。
“教练,既然有夏暄和在,那我们的十米跳台名单是不是得改了?”
说话的是一个扎着长发的女生,名叫刘念,在进入跳水队前,许纯教练曾跟夏暄和介绍过,十六岁,从省队选拔上来的十米跳台高手。
许纯嘴角含着笑,“这个我们会作调整,大家照常训练吧。”
夏暄和朝刘念看了过去,只见她眼神扫了自己一眼,就转身朝跳水台上去了。
“暄和,你跟我过来。”
许纯教练喊她时,夏暄和脑子还想着她跟刘念的差距,抛开技术不说,自己的身高就比她高了一个头。
谁能想到只是过了一个年,她的个子一下就往上窜了。
“暄和,我们教练组,想让你跳三米板。”
夏暄和意识还没回过来:“三米板?许教练,我的强项是十米跳台……”
许纯笑道:“你当然也可以竞争十米跳台的名额,但是我想让你也尝试一下三米板,我看过你的综合素质,从身体条件来讲,十米跳台可能没有很大优势。”
“教练,我不想放弃十米跳台。”
“那你要放弃三米板吗?”
许纯说话的语气很温和,但却给夏暄和挖了一个坑。
她把三米板的机会送到夏暄和面前,如果她拒绝,那就是放弃,一个运动员最不喜欢的词,就是英文字典的开头第一个:abandon。
放弃。
许纯拍了拍她的后背,“我给你时间考虑,但名额明天就要报上去,你知道的,如果没有比赛,那你练三米板的效果会非常慢,人总是要被逼一逼才能跑得快。”
夏暄和从小到大被逼得多了,但跳水是她的爱好,否则她根本撑不过这一路。
而她的三米板基本功也是有,以前比少年组的时候,三米板就拿过第一……
此时夏暄和站在十米跳台上,这样的高度,哪怕是训练多年的跳水运动员,背对着它时都会心中生畏,是对跳台的敬畏,也是对未知的畏惧。
这会,一旁的刘念下腰,双手撑地立在了跳台边沿,转眼间,手臂发力,削瘦的身形跃入高空,动作干脆利落地转体翻腾,然后高度精准打开。
在零点零几秒的时间内,跳水运动员必须具备拉长时间的能力,可以刹那间判断起跳高度和动作,甚至要防止碰到跳台,哪怕你的视线根本看不到它。
跳台是块不会动的平面,可以依靠自己的手臂和双腿发力跃起,将不确定的因素转化为自己能控制的感知,但是跳板不同。
哪怕是世界冠军、跳板大神,依然无法确定当这块板被压下去时会发生哪些细微的意外,夏暄和就曾经见过,自己的师姐在一届奥运会的三米板决赛中,跃起时发生了“滑板”,脚心直接被板面刮出了一道血口,而在此之前,她已经拿过这个项目的奥运冠军了。
想到这,她五指拢了拢手心。
面对十米跳台而立,深吸了口气,纤长的手臂一展,双腿发力的瞬间,脚踝的肌腱凹下了两道性感的弧度。
转体一周加翻腾两周半,夏暄和的意识空间被打开,她看得见自己的动作,一切都干脆利落,只是在入时,水花溅了起来。
虚拟训练空间里算出了她的角度,依然是垂直入水,但水花效果,没有她以往的干净。
夏暄和又上了跳台,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训练馆的观察区里,许纯坐在塑胶椅上,这时一个学生朝她走了过来,“教练,有人找你。”
许纯笑道:“坐。”
苟海抓了下裤身坐下,最近开了春,天气倒是暖和起来。
“许教练还是那么爱笑啊,习惯改不了了。”
许纯身子微往后靠,侧头朝他笑道:“比赛的时候,印象分也是很重要的哦。”
苟海被她传染,也笑了起来:“以前你每次上跳板的时候,就喜欢笑,裁判看了都不舍得打低分。”
许纯:“那时候的裁判对我们华国的跳水动作挑剔得很,你都不知道他们会在哪个环节给你扣分。”
此时,水池里传来一道入水声,苟海抬眼看去,“我知道你擅长三米板,但夏暄和的主力是十米台,想让她短时间内转跳板,压力会不会太大,再说,以她现在的水平进入大运会,也是冠军人选。”
许纯:“我看了她的身体指标,体重不能再压了,她的骨架也长了起来,腿也变长了,小姑娘不说,但我知道,她现在肯定没有以前翻得那么轻松。”
苟海挠了挠头发:“十八岁,确实不容易了。”
许纯语气温和道:“如果这个时候不发展跳板,那她的跳水生涯可能维持不了太长时间,这不是技术问题,而是不可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