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知珩自嘲道,“所以他养了不止一个,还怀了不止一个,就为了向众人证明,不会生的不是他。”
“是你母亲。”
苏七:“……”
“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沐家的家风容不得我们做出杀人发卖的事,只能警告苏珣把人送走,他口头答应着,可实际没有。”
“那会,南陵刚好有战事,我们就都出发了,只剩下你的小舅舅在城内照顾你母亲,顺带敲打苏珣。”
“谁知道南陵这战一打就打了一年多,在我们回来的路上,你小舅舅失踪了,苏珣说他是因为猎杀高级兽王,然后被妖兽抓走,大家为此找了很久,半个月后,在城外一处河边找到了他面目全非的尸体,全身上下都是伤口,连脸都认不出来了,只剩下衣服跟玉佩辨认。”
沐知珩眼睛通红。
“那年,瑾舟才十九,他跟你母亲是同胞所生的,龙凤胎,早出来一会儿,是哥哥,可你母亲总喜欢叫他弟弟,他也笑着应着,性格很好,可他却死得很惨。”
“很惨……”
沐知珩闭上眼睛,艰难地述说,“二哥不信他的死因是被妖兽害的,便去追查,可这一查,人也将近一年没了行踪,只有我们派出去找的人,寻回来的沐家血衣,我们那会就都知道,他凶多吉少了。”
沐知珩似乎有些累了,他在一个台阶上坐了下来,苏七坐在他身边,给他松解肩膀肌肉。
“两位哥哥的死给你的母亲打击很大,加上那会回朝事情多,我们发现苏珣不仅没遣散外室,反而还变本加厉养了好几个,孩子最大的都已经三岁了,怕你母亲受不住刺激,只能先想办法把消息瞒下来,等缓一段时间再处理。”
“可是……”
沐知珩自嘲道:“没有以后,陛下疑心,朝堂打压,父亲为保家人平安,自请离去,带着沐家军去守了北境,我跟大哥被架空,像人质一样,被留在家里。”
“苏珣更加变本加厉,可我们除了警告却什么都做不到,就在这个时候,你母亲有孕的消息传出来,我跟大哥借此上门敲打他,这时候,苏珣也终于收敛了一些,装回了那个好丈夫。”
沐知珩讥讽着。
“但你母亲已经很厌恶他了,她那性子,眼里是容不得一粒沙子的,谁弃了她,她就不会再回头。
在之后几乎跟苏珣断绝了关系,搬回了沐家居住,直到父亲战死,沐家大厦将倾,我跟大哥顶替父亲的位子,去了北境领兵,她才搬回苏家。”
“可我没想到,那是我跟她的最后一面。”
沐知珩眼圈通红,有着懊恼与难受,“我真的……没想过。”
“我们出事的消息应该是苏珣告诉她的,她受了刺激,就提前生产了,你从小身体不好,也有这原因。”
“是舅舅对不起你们。”
“七七,对不起。”
苏七低声道,“对不起我们的是苏珣。”
沐知珩哽声说,“我们也有错,没保护好你们。”
苏七握住了他的手,声音冷厉,“不要把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好人之所以受煎熬,就是太会自我反省,坏人之所以潇洒,是因为他们压根没这东西。”
沐知珩瞧着少女的眼,眼中有泪,可心头的那一道坎,他是过不去了。
是他们错信了人。
害死了自己最亲的人。
苏七却问,“小舅舅的尸体是找到了,可脸没看清楚,二舅舅是直接没找到尸体,那有没有可能,他们两个人都没死。”
沐知珩愣住。
苏七冷声道,“你们亲眼检查过尸身吗?比如,胎记,特征。”
沐知珩苦笑,“胎记、特征都一样。”
那会他们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自然是用尽了办法去证明那尸体不是沐瑾舟。
可现实太残酷了。
是他,就是他啊。
“丹田呢。”苏七问,“熄灭的灵根呢。”
沐知珩陡然一震,瞳孔一缩,“七七你……”
“外表可以伪装,元神跟灵根伪装不了,人死元神散,丹田灭,可灵根残骸还在,只要用一些手法,就能查探。”苏七冷静得宛若在分析别人的事。
“如果灵根不是,那就说明不是他。”
沐知珩手掌颤抖,“我们没……查丹田。”
苏七问:“尸首还在晋城吗?还保存着吗?”
“在!”沐知珩声音都在发抖,“在沐家的祖坟,我们用冰棺冰封,能保尸身百年不腐。”
想到这里,沐知珩此刻恨不得想要飞回晋城去查看。
想看看自己弟弟的尸首!
对啊!
他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查灵根!
如果不是七七提醒,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这件事!
其实不能怪沐知珩,因为这手法不是谁都会,苏七会知道,是因为神域总有人喜欢诈死,所以大家早就学会了以灵根跟元神识人,肉身那玩意,太容易伪装了。
“如果瑾舟没死,他会在哪里?”沐知珩表情发怔,他会在哪?
这十多年在哪里!
苏七稳重地按住了沐知珩,“不急,我们慢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