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恩弘临身上,全是蛊虫活动过的痕迹。
那就像是无数蛊虫钻进了他的皮肤,而后沿着皮肤表面游走,啃噬着他的皮肉。
而后被男孩一把子拍死在里面,因为肉身取不出来了,所以跟皮肉结合,长在了一起。
可这样的伤口,一处就算了,若是十处,百处,千处,万处呢?甚至全身上下都是呢。
斑驳的皮肤,像是一条条蛊虫凑堆在一起,密密麻麻的,有些甚至头尾相接,成为了一股百蛊图,整块皮肤都是。
想想就这么一小块皮肤,都有数百上千条蛊虫。苏七几乎可以预见,唐恩弘临脱了衣服,会是怎样的景象。
万蛊噬身。
这不是抽象化的比喻疼痛,而是真正的万蛊啃噬,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唐恩弘临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我出生之后,他们把我送给了权家,练蛊。”
苏七脸色一变。
唐恩弘临问,“所以,我不能报仇吗?”
苏七没吭声。
报。
不报非君子。
是她都要报。
而且是杀得片甲不留,连蚂蚁窝都要掏了。
唐恩家,不是东西。
权家,更不是。
苏七低声道,“所以你杀唐恩艾凡是为了报仇?我不是帮他说话,但算起来,他其实也跟你一样无辜。”
因为唐恩艾凡的情况也不好,这两兄弟的寿命,一样短。
唐恩弘临淡声说,“双生子,只能活一个,他活,我就要死。”
“只是为了这?”苏七意外。
“嗯。”
唐恩弘临垂着眼,“还有,我恨他。”
苏七看着他的脸,突然明白过来他的行动思路,“你不去杀唐恩家的其他人,却先杀了唐恩艾凡,是因为觉得他死了,更能重创到他们?”
唐恩弘临眼神一冷,提到艾凡,有种被触及到私事的愤怒,“我不是找你来聊私事。”
苏七讪笑,“好奇嘛,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
唐恩弘临眉头微皱,但也没对苏七发作,冷声问,“有救吗?没救就滚。”
“这东西嘛……”苏七笑了下,“要是换了别人,肯定跟你说没救,但要是我。”
苏七眉头微挑,“你找对人了,我可是权家的天克。”
唐恩弘临嗤笑:“嚣张。”
“那当然是有嚣张的资本我才敢这么说。”苏七取了个茶杯,自己提溜了茶壶,倒了茶水。
“问几个问题,你在用了我的血之后,现在蛊毒还会发作吗?”之前苏七说过,她的血可以保唐恩弘临一年无事。
不过现在看来,其实是有些不够,因为他的情况比苏七想象得严重。
唐恩弘临冷声道:“距离上次,还没有。”
“之前频率呢。”
“不一定,有时一月三次,有时一月五次,频繁时,日日夜夜,头疼欲裂,杀人时,能缓解。”
唐恩弘临语气平常,宛若在说天气真好。
苏七问:“除了头疼,还有其他症状吗?”
唐恩弘临嘴角带着嘲讽,“全身骨裂,恨不得去死,算吗?还有这里。”
他抬手指了指脑子,“时时刻刻都在疼,每时每刻都想疯,即便用了你的血也只是缓解半月,不过对之前来说,确实好了不少。”
苏七微微思索。
居然只能坚持这么短的时间吗?
“已经不错了。”唐恩弘临淡声道,“比我寻的炼药师公会总会的人,强不少。”
苏七笑笑,“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夸我。”
唐恩弘临很坦然,作为一个病人来说,他言无不尽,有问必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很配合。
可苏七看不到他的求生欲。
因为他言语间对自己的死亡看得很淡,甚至对自己的存在很厌恶,但他不想死。
因为某些人还没死。
苏七望着他眉眼间隐隐的黑气,扎破了手指,血滴在了茶水中,而后递给了唐恩弘临。
“喝吧。”
眼睛看不见的人,其他感官会更敏锐,在苏七鲜血滴出来的刹那,唐恩弘临就嗅到了。
苏七没瞒他,“我的血,剧毒。”
“你之前用过了,虽然毒,但用的好,也能当药,你试试感觉,能不能压下你现在的头疼。”
唐恩弘临闻声手心向上。
苏七放在了他手里。
他很平静地喝了下去,苏七开始观察他的神色,见他皱紧的眉心开始松开,知道起了效。
唐恩弘临道:“顶多三天。”
“嗯,还是要寻别的药引,”苏七托着腮,“毕竟我不知道当年权家拿你练什么蛊,不如这样。”
苏七取了个茶杯,“弄点你的血给我,我尝尝。”
唐恩弘临微怔,“我的?”
“是啊,”苏七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望闻问切,都已经看了,那便试试血,有时候,能感觉出不少东西。”
唐恩弘临也没矫情,直接割破手掌,给了苏七。
苏七晃了晃杯子里的鲜血,淡淡的金色,这是逼近玄尊的修为了。
血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