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绮凝言语只道寻常,不偏不倚,是否真的让杨老夫人跟其女儿想透,不得而知,反正当下二人是闭了嘴,不再言语。
毕竟按着江南说法,若有百姓被拉去执行死刑时,心都能被挖出来拿去喂狗,这人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陆绮凝转身离开木牢,南珵就在拐角处等她,他嘴角轻笑,“往后北冥朝堂,看来我都不用替阿予担心了。”
他一直落在心中的担忧,便是这姑娘只身一人回到北冥朝堂,虽有北冥黄与北冥王后坐镇,但皇女继位后,便是北冥的天,一个自小生活在他国的郡主,突然回朝继位皇女,难免引起大臣不服气,但他这段时间一直瞧着陆书予无任何缺项把柄,想来那些大臣也不能多说什么。
陆绮凝心中没了刚的戾气,温温笑道:“那是自然,事情总要面对的,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自然要堂堂正正坐上去,接受百官朝拜。”
铁牢那被打开的小窗扇敞开着,像是一个坚固的城墙,坚不可摧,只小小的窗扇可以窥得半分闲。
陆绮凝从袖口中拿去一个做工精致,上头走着芙蓉纹路的小瓷瓶,这瓷瓶是她特意吩咐侍卫去陶瓷坊做来的,世上绝无第二个。
她慢悠悠将瓷瓶上的布塞子拿起,将瓶里的白色粉末状沿着小窗扇里沿倒着,直到一瓶全倒在铁牢里,她才道:“昭明彰显,兰心似佛,这便是前住持赐予你的。”
她透过那扇小窗,眸中深邃不见底,又像一潭死水,无波澜,言语平静又好似在跟人唠得是家常便饭。
里头的人一动未动,在铁牢里打坐,陆绮凝瞧了一眼,也未恼,接着平静道:“住持逼迫沈翎剃度,也不过是施压罢了,你是觉着当年银木心对你无情无意,你便报复,甚至不惜收养自己未杀完之人,怎么,不满十岁的沈翎不明所以,如今明所以然,却硬生生被你掌控之感,住持很享受罢。”
她故意说得很慢,何尝不是呢,未在自己心爱之人身上体会过言听计从,便想着报复,这招好狠,一步步逼迫沈翎走向自杀,搅着相爱之人不得有结果。
没过多久,她看打坐的住持身子不稳,左右晃动,这住持转而手扶了下身下稻草,慢慢挪至墙角坐着。
陆绮凝嘴角轻轻一笑,“这瓶药送你的,昭兰住持应当听过这两味药的名字才对,软骨散跟念相思。”她视线就没离开过住持那痛苦表情,越这样,她就越能看到徐鸿越所遭受的痛苦,“不过这药呢,被改良了,想必住持心中会有数的。”
她为何要与昭兰住持言语众多,不是她想,而是她要让这人清楚明白的痛苦死去,让人体会不到的痛苦怎么能叫痛苦呢,禁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昭兰住持骨头一点点被侵蚀,他原本身子是坐着的,慢慢地他只能躺在地上,念相思充斥在他脑海,浮现着他与银木心第一次相见场景,好似昨日浮现。
“你怎么给徐知府设下圈套的。”陆绮凝冷声问,念相思原本只有对心中有挂念之人其作用,但她身边的笑竹研制出了另外一种,便是现在这样,人误嗅,旁人问什么,人便答什么。
隔着铁墙,陆绮凝听里头人说话声都孱弱不堪。
“徐知府为人光明磊落,一心为百姓着想,翻查江南旧案,查到席家铺子一事,此事非同小可,一个在官职,一个是慈僧,于是我跟城中杨献一家商议,决心将徐知府软禁起来。”
昭兰住持瘫倒在地,拖着身子尽量让他自己离那堆白色粉末远一些,“一个晚上,我先是派人去了徐知府家中禀说,城郊有事,须知府急去。”住持说到这,也轻笑一声,“一个爱民如子的知府,听闻这话,怎能不即刻动身呢,只徐知府遗漏一点,便是我派去的人身上携着的是软骨散,只不过当时夜晚有风,加上量本就不多,徐知府未发觉。”
“或者说发觉了,但救民心切,也就不了了事,待徐知府到了城郊林子,一身功夫只剩少许,被擒拿已经是板上钉钉。”
“城中好端端少了位知府,必将引起不必要的惶恐,所以我伪造了具假尸,在由城中最善心的江大善人派人偷摸去都城禀告。”
“谁知在江大善人尚未派人出城时,我便从徐知府口中探出不得了之事,就是他唯一的学生,身份居然还是来日北冥皇女,是以那江大善人次日派去都城的人才会中箭,不然这小厮是能活的。”
陆绮凝冷笑一声,就连在一旁抱臂而立,倚着墙壁站的南珵听了都不由佩服这计谋,若完全按着计谋走,想必就是他跟陆书予都要不欢而散。
陆绮凝心中是受了影响,但不妨碍她接着问,“沈翎呢。”
她话音刚落,昭兰住持便在铁牢里狂笑不止,笑到他咳了两声,才虚弱道:“这下场就算便宜那小子了,当时杨献夫人派去的人只将沈家夫妇杀害,这孩童一直藏匿在他处,凶手往往会回看战利品,贫僧也不例外。”
“当时已经过了一日,沈翎走在那片林子里,小心翼翼之姿,我如今都难忘,我想心儿也该这般的,也该小心翼翼在我身边的,于是我收养了沈翎,谁能想到十年后的沈翎有了叛逆,跟沈家夫妇当时逃跑一样的叛逆,我将一切都告诉沈翎,他却冷静的自愿剃度,自此青